第二九三章 生死无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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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风风火火得闯进来,月玦抬起头,目光离开他手中端着的碗,向她看过来。

秦楼安平复着因剧烈奔跑而厚重的喘息,可又因实在太过激动,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看了眼他手中端着的碗,又见一旁桌上摆着冒热气的药罐。

屋里有浓郁的药气,莫非是血灵芝熬成?

秦楼安一步一步走向他,脚步放的极轻,生怕这是一场美梦,她动作重一些就会惊醒。

月玦只看到她进门的那一瞬,对她露了个清浅的笑。除此,他清寒的眉宇间再无半分喜色,好像他手中端着的并不是这世间唯一可以救他的药。

知他向来宠辱不惊,将生死看得寡淡,就如同这世间的花草树木,日月星辰等诸般万物,荣枯兴亡,阴晴圆缺,皆乃自然循环之理。

人亦如此。

可如今他岂是孑然一人?

他若如月寂灭,谁又照她万里山河?

氤氲的热气使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朦胧,将两颊熏染出淡淡的绯红。秦楼安走近他,看向他手中的药碗,碗中盛着的药汁,是血一般的颜色。

刺目的血红让秦楼安一惊,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成色的汤药,让人不自觉就想到诡异二字。

不过想到那日她在紫云宫中只是轻轻碰了碰血灵芝,手上便像沾了鲜血一般。想来用世间罕见的血灵芝熬制的汤药,理应也是世间罕见的汤色。

“这是我父皇送来的...血灵芝熬成的汤药?”

“然也。”

月玦翻了个身,正坐起来靠坐在榻上。垂在他肩头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拨动了下,有一抹刺目的白一晃而过,转瞬便隐匿在他的墨发中。

秦楼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她先前在他身上发现的几根白发。只是没想到,仅短短一两日功夫,那几根白发就由少变多成了一缕。

看他端着药碗的手随意的搁置在腿上,几滴鲜红的药汁不慎撒到他雪白的衣衫。秦楼安看他垂敛着双目不知在想什么,她感觉不到他任何一丝即将重获新生的欣喜,反倒...有一种怅然的落寞。

忽然想到什么,秦楼安砰砰直跳的心开始笃笃打鼓。她贴着他坐下来,捧着他端碗的手道:“难道血灵芝不是这么用的?”

她垂目看着那血一般的汤汁,眉头紧皱起来。

血灵芝既然是天地至宝,如何能以如此简易又粗鲁的方法熬制成汤?父皇莫不是弄巧成拙,将血灵芝熬成汤药送来,却反而让其失了药效?

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挚热,月玦抬眸看向那张微垂着的脸面,纵是眉头紧锁,亦是极尽温柔。

月玦微微动了动唇角,在她抬头的一刹,又不着痕迹的将那抹清苦的笑藏起来。

“血灵芝纵是至宝,然亦与其他药草一般,皆是植土而生,又能非凡独特到哪里去?煎熬之法亦无甚特别之处。何况大道至简,越是名贵之物,越用简易之法,如此才可尽多保留其本真。”

听他如此说,秦楼安松了一口气。

只是,既然血灵芝以此法煎熬未曾失其药效,他怎么依旧没有服药的意思?

“你深受恨无绝之毒折磨多年,如今眼看血灵芝就在手中。只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你有半分高兴,看你也没有用药的意思,是有什么顾虑吗?”

月玦清浅一笑,晃了晃手中的药碗,鲜血般的汤汁立刻荡起诡异的红波,混杂在浓郁的古朴药气中,还有一味淡淡的血腥气。

“大概正是因被恨无绝纠缠十年之久,如今眼看就要将其摆脱,如梦一般有些恍惚。”

月玦看着那以旋转成涡的汤汁,淡然一笑又道:“只是不知,皇上为何要如此待我?”

“你是觉得我父皇突然将血灵芝送给你,如梦一般有些不真实?”

秦楼安想了想,笑道:“原来你是在顾虑这个,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本就答应了要救你,如今亦不过是履行承诺而已。且你屡次三番助他,他如此待你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吗?”月玦轻晃着药碗的手已经停下来,“公主看来,皇上是当真想救我?”

秦楼安迎上他的双眼,此时他清澈眸中的神色十分复杂,似乎在与什么深深纠缠着,带着一分求助的意味看向她,像是想让她帮他一把。

静默对视了良久,秦楼安敛下眼皮,抿了抿唇有些低沉的说道:“我父皇不过是看你对他有用才救你,其实他很忌惮你...”

“但是...”秦楼安再次对上他的双眸,此时他眼中已恢复平静,只是平静深处却是放弃挣扎一般的绝望。

她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不管怎样,“无论我父皇是真心还是为形势所逼,如今血灵芝已经在你手上,活命要紧。”

月玦没有说话,一双眼凝望着她的脸,相视无言良久,他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变作如秋月月辉一般温柔。

“公主说的在理,活命要紧。”

他垂首看了眼手中的药碗,缓缓端起来送到嘴边,“既然如此,我便多谢皇上的厚恩了。”

月玦洒然抬手,如那晚饮酒一般,将一整碗血一样的汤药痛快饮下。立时她便看到他唇角溢出一抹刺目的猩红,可转眼便被他抬袖擦去。

他似是喝的太急难以吞咽一般,紧闭了口,喉结微动像是将药汁极力压下。秦楼安看向被他擦在袖上的那抹灼灼嫣红,伸手去够,“这是...”

还不待她触碰到他的衣衫,他兀然抬手看了眼后,便将沾染嫣红的一面压在了胳膊底下。

“只因太过贪生,喝得太过急切,不小心渗出些许。这贪生怕死的狼狈样,倒让公主见笑了。”

看着他带笑的眉眼,秦楼安伸出的手僵住。

虽然都是血一般的鲜红,可适才他擦在雪白衣袖上的那抹,分明更浓艳,更刺目。

纵是她有可能看错,然适才他言语中那强烈到化不开的自嘲意味,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秦楼安去扯他的衣袖,却被他用力压住。

她动作一顿,看着他依旧抿唇浅笑的脸,这下她更加确定他有事。强势的将他衣袖连同他的胳膊一把拉到眼前,血腥气立马就钻进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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