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一、人死如灯灭（1 / 2）

 这时方才明白为何众人在外面皆是摇头，这样的躯体，不论是谁见了，也都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了。韩一鸣转过身来要走，沈若复却又回过身去看脚下的那一摊，韩一鸣忍不住道：“师兄，咱们走罢。”沈若复道：“真是不可思议，我看道长身似乎没有伤口，那道长的骨头，是怎样没了的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韩一鸣也意外起来，转回身来，盯着脚下看了片刻，又向床看去，床青布衾枕干干净净，并没有血污。地先前也是极之干净的，韩一鸣一进屋来便看过的，洁净得纤尘不染。

禁不住也转过身来，对着那摊躯体细看。两人不知不觉都蹲下身来，对着地的皮囊看了半晌，只是谁也没有那个胆量伸手去碰。虽说心中都想将这皮囊翻过来看一看，但却伸不出手去。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妖异邪魔，居然能将鹤翔道人的骨头全都自体内抽走，却不留伤痕。只怕强大如诘利摩诃，也做不到。

过了一阵，沈若复道：“还是走罢，我可不敢碰。”他对先前那一碰就烂的尸身还犹有余悸，摇了摇头。韩一鸣一咬牙关，丁师兄既然让自己来，想必就是要历练自己的，怎能不看个分明？虽还是十分恶心，但强压住心中不适，犹豫了片刻，伸出手，紧咬牙关，抓住那只曾摊在沈若复足面的手，用力一提，站起身来。

沈若复大叫一声：“小师弟，你，你……”韩一鸣手中沉甸甸的，那具躯体如皮囊一样向下滑。哪里还会去看？全身的汗毛都尖叫起来，耳中乱轰轰的，胃里翻腾得厉害，哪里还会去看？别开了头强压着心头恶心道：“师兄快些看，到底有没有伤口？”原来人活着的时候，并不觉得沉重，与对方偶尔肌肤相接，也觉再自然不过。此时触到这没了活力的皮囊，简直就是触到了死，不止心里难受，全身都难受起来。好在这具皮囊已沈若复先前扳动过的尸首全不相似，只是软软动弹了两下，并没有碎成碎片。

他伸长了手臂，身子也向一边闪开，不让那皮囊挨近自己。沈若复呆了片刻，却是飞快四处查看起来，只不过绝不伸手去碰触，只在一边道：“师弟，你再向提起些来！你向前些。”韩一鸣简直是闭了眼睛听他指点，鹤翔道人身并无恶臭散出，韩一鸣却觉鼻端全是恶臭，令人无法忍受，连自己提着鹤翔道人的那只手，都染了死气。

不知过了多久，沈若复道：“有劳小师弟了，可以放手了。”韩一鸣这才呼出口气来，手一松，那皮囊掉在地，弹动几下，轻轻荡漾。韩一鸣全身是汗，先问道：“果然没有伤口么？”沈若复也看得满头大汗，伸手擦了擦头的汗珠道：“果然没有。我仔细看过了，也看不出有了伤口用法术封的样子。真是邪异，好了，师弟，你也快去洗洗手罢，有劳你了。”韩一鸣立时转身，飞奔出去寻水洗手。

他手并没沾染什么污迹，可心中却是恶心到了极点，寻到水后，一连洗了数遍，心中还是觉得不妥。只管将手伸在溪水之中，一遍遍地用另一只手搓个不住。沈若复跟出来，站在旁边并不劝解，也是满面的难受，想来细看那没了骨头的尸首，让他也很是恶心。

二人自山溪边回来，才进起始的那道院门，便见各派师长都站在了院内。院中堆了一堆躯体，都是衰老孱弱的躯体，没了活力，生命不再存在于这个世间。韩一鸣先前看了几具尸首，还不觉怎地，这时看见这许多尸首，都堆在一起，大多支楞着胳膊腿，还来不及调开眼光，心中已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