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罚(1 / 2)
神似前妻的面庞上更加瘦小,头上松松挽了个髻,什么首饰都没有,身上穿的更是清淡,黛青色的裙子洗的有些褪色,袖口好似被缝补过,一个花草的图案填补上在面挡住了补丁,不过缝补人的手艺不怎么好,花草绣的歪歪扭扭。再仔细辨认,跟刚刚撞到他的那丫鬟身上穿的衣服的绣工差不多。这样一个素淡的小姑娘,如果忽略她嘴角一直没有消下去的讥笑的话,应该是一个恬静淡雅的人,跟她娘有些相似。
“好了,夫人有些不适还是先去看大夫吧。”韩道寅隐隐觉得留下方氏来处理这些事情是个错误,这才一盏茶的功夫杨婆子被舍弃掉了,她也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虽说杨婆子的话有真有假,但不表示韩道寅听了完全不介意。他虽然职位不高,但也是天子近臣,也是为方氏请封了诰命回来的,方氏不以他为荣反而为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方氏也并不如她表现的贤良淑德,不喜欢不见就是了,韩家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儿,但方氏这样磋磨韩綪,说到底也是在打韩道寅的脸。
方氏手不受控制的一抖,到嘴的质问被咽了回去,狠狠地瞪了韩綪一眼,扶着韩晴的手回去了。
方氏一走,一大串的丫鬟、婆子也被韩管事带去了院子里跪着了,韩道寅喝了口茶才淡淡开口:“说吧,今儿闹着一出是想干什么?”
对于韩道寅在这个时候把方氏摘出去韩綪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她本来就有自己的打算,能把韩道寅引过来她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大半。
“父亲说笑了,我能干什么?这些人手都是祖母给的,我也只是借用,这次也是打着清理院子的幌子姚嬷嬷才给借人的,要是知道我直接把夫人给堵在花厅,估计姚嬷嬷绑了我就能把人带走您信吗?”韩綪道。
韩道寅信,而且他也知道姚嬷嬷做起来肯定不会手软。
“姚嬷嬷估计这会儿悔的都在挠墙了,不过人借了我也就用这么一会儿。这么一回,以后我借不到,姚嬷嬷也不会借。”韩綪抬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韩道寅:“现在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爹会怎么处理了。”
韩道寅叹口气。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自己的女儿这样谈话,他以为女儿的教养都是夫人的责任,以前一切都好好的,别人都羡慕他家庭和乐,夫人把内宅管理的井井有条。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呢?
“杨婆子还有那些刁难你的丫鬟、婆子我都会处理。管家也会敲打下人,以后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了。你院子里的人手不足明儿我让姚嬷嬷亲自给你挑选一些人,你要不放心也可以自己去看看。另外这些年少你的东西我也会贴补给你,另外给你一千两银子的嫁妆银子并两套头面,你看可好?”虽是问句,但熟悉韩道寅脾气的都知道他这已经算是做了决定了。
韩綪面上的笑意更深,看上去却也更加的讥讽:“看来父亲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韩綪说着目光在花厅转了一圈,“父亲有没有发现今儿我的大丫鬟夏迎没有来?”
韩道寅一愣不明白韩綪突然提起这个人做什么,一个丫鬟能做什么?
韩綪很快揭开答案:“夏迎的爹在门房办差,往来的可都是各府各位老爷身边得脸的小厮、仆人。这要是一个不出点儿什么被御史给盯上了,我可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夫人为母不仁、父亲管家不严让我这个失了亲娘庇护的韩府大小姐孤苦无依、受尽折磨,我应该不会同情你们才对。”
韩道寅直到此时才是真的变了脸色,本来他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什么吃食短缺,月钱晚发,夏衫遗漏都是小事,可要是真的闹出来毕竟不太好。八年前京城一个四品官员家里就闹出了嫡母虐死庶子被御史弹劾的事,最后官员也被降职调到苦寒之地。那还是庶子就闹得这么大,他们家这丑闻出去只会更轰动。
韩綪知道这件事那是机缘巧合。今儿正好拿来用用。
“父亲也知道,女儿要是不拿出点儿真本事出来,过段时间肯定还会恶习难改,所以。”韩綪顿了顿,道:“我有两个要求,一是我要接管大厨房跟针线房,以后这两个地方由我全权接管,也就是别人都不能插手,包括父亲。厨房跟针线房的银钱、月例也直接由我跟帐房交接,中间不经过第三人的手。第二,杨婆子、牛婆子、冯妈妈都得发卖了,至于替补的人选就有姚嬷嬷来选。”
韩綪的态度更加坚决,她完全是通知而不是商量的语气,韩道寅心里烦闷,沉思半天道:“厨房跟针线房你只能管一个,其他的我都答应你。”
韩綪就知道他不可能答应的那么干脆,本想再坚持转念一想提出另一个替换条件,“我可以只管一个,但是你得把我娘的嫁妆给我,刚刚答应的一千两银子、两套头面也不能少,另外我娘的嫁妆铺子我要亲自管,管事也让他们来见我。”
“这个不行,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能随便见外男?”韩道寅想不想就拒绝。
韩綪没想到这个他竟然不答应,她发现自己对父亲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果然还是母亲比较开放,要知道晴姐儿可是跟未来的姐夫在花厅相谈甚欢、拉手挽臂母亲都不介意,乐见其成的。”
这嘲讽果然厉害,韩道寅已经黑了脸,“除了这个其他都成。”
韩綪突然觉得好笑,这样讨价还价的有意思吗?
“我要去拜祭母亲,每月一次。”
这个韩道寅倒是不太好拒绝,只得同意。
双方达成一致,韩綪再不愿留在花厅,带着三个大丫鬟就出了花厅,她担心自己再留下来会忍不住问韩道寅是否忘了她娘,是否真的忘了小时候对她的宠爱,她担心自己会心软。
屋外阳光一刺韩綪顿时泪流满面,她仰着头狠狠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对着带来的几个婆子道:“走,去针线房!”
冯妈妈瘫坐在地上。看着在到处打砸的婆子,再看看同样抖的如同风中落叶的几个绣娘,顿时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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