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孤卒逼宫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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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时分,满目春书寓门前的大茶壶白癞子与生得眉塌目斜的大茶壶邢老八已然搭着长条板凳,踮着脚尖收拾起了门口挂着的一对儿大灯笼。而在满目春书寓里边,猜拳行令、调笑混闹的动静,也已经隐隐约约地传到了满目春书寓门口。</p>

小心翼翼地摘下来一盏大灯笼,白癞子嘬着嘴唇一口气儿吹灭了灯笼里点着的牛油大蜡烛,一边抬手把灯笼递给站在长条凳子旁的邢老八,一边拿眼睛瞧着满目春书寓里传来笑闹动静的小楼晒笑着说道:“今儿这位段爷可是怎么了?下晌功夫就扎书寓里面宴客,来来去去的都换过了两回席面,捎带手的还拉着姑娘上楼唱了一出《牙床闹》,这又整治上第三桌席面自个儿玩起来了?都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可也没听着巡警局里头能有什么喜事呀?”</p>

接过了白癞子递来的灯笼,邢老八也回头瞧了瞧灯火通明的小楼:“这谁能知道啊?四九城里的官儿可没个准儿!听说早些年的时候,就有位官儿包了书寓胡同里一家院子玩了七天,给点颗烟卷儿都能得着一块大洋的赏钱,一晚上出条子都能叫四五位红倌人陪着睡。那书寓里头还都当这位爷能长伺候下去,咬牙都把个才十四岁的清倌人送那官儿床上去了,指望着能巴结住这位财神爷。可七天刚过,这位爷可就叫人给拘押起来,问了个贪污的罪过,三天后就押城外边给崩了.......”</p>

瞪圆了眼睛,白癞子摘灯笼的双手都没奔对了地方,只顾着朝邢老八追问道:“那这书寓可算是赔大发了?!”</p>

只要一说起这些个提不上台面的阴私故事,邢老八顿时就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道:“何止是赔大发了!那官儿估摸着是知道自己活到了头儿,场面上全都是瞎闹胡嘬的德行。四九城里八大居、八大春的席面就先订了一个月,绸缎铺、首饰店里送过来的玩意都得论车数斗。等得这官儿一死,这上门要账的可不就得寻着这收了东西的书寓不是?”</p>

“那书寓可也能不认账啊?谁许的愿、谁张的嘴就找谁去呀.......”</p>

“路数倒是这么个路数,可架不住那些个买卖家背后也都有人不是?混闹了小俩月,再加上旁的书寓搁在旁边一挤兑,那家书寓生生就这么倒了秧子!”</p>

“话说到这儿.......书寓胡同里头来去就这么些门脸儿,这倒是哪家书寓出的这幺蛾子?”</p>

“还能是哪家啊?这不就是咱们书寓,倒了秧子之后才叫咱们掌柜的贱价收了,改了满目春的字号.......”</p>

“嘿,我说您这么门儿清呢?闹半天说的就是自个儿被窝里头这点事儿呀?!我说哥哥,给兄弟交个实底儿,当年收拾残汤剩水的时候,得着啥好处没有?”</p>

“都是倒了秧子的买卖,里外也都叫上门催债的洗了个干净,还能剩下啥好处叫哥哥我得着?这也就是趁人没留神,收拾了那刚叫人梳拢了的清倌人一回.......”</p>

“嚯......这还叫没得着好处呐?赶紧说说,那清倌人是怎么个模样?活儿倒是练齐全了没有.......”</p>

嘴里头追问着些上不得台面的故事,白癞子早忘了自己还站在一张长条凳子上边。脚底下一个没站稳根基,整个人顿时怪叫着从那长条凳子上横拍下来,大头冲下地朝着青石台阶上磕了过去!</p>

眼瞅着白癞子的脑袋就得在青石台阶上撞成个烂西瓜的模样,站在一旁的邢老八也压根都没能来得及伸手拉扯一把,从满目春书寓门前灯笼照不着的一侧阴影中,却猛地跃出个干瘦的身影,伸着一双胳膊在白癞子身上一拽一提,顿时将白癞子轻飘飘地提成了个双脚着地的模样。</p>

浑身都叫吓出来一层白毛汗,双脚站在地上的白癞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然在生死之间走过了一遭,顿时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扯着嗓门呻吟叫唤起来:“哎呀.......我的个亲娘祖奶奶啊.......这可是要罢了我了.......”</p>

站在白癞子身边,那刚伸手救了白癞子一命的干瘦人影只有一双脚露在了灯笼光芒照耀之下,却是压根瞧不明白眉目。似乎是瞧着白癞子吓得着实可怜,那条干瘦人影犹豫了片刻,方才朝着白癞子低声说道:“这位总催,您没伤着吧?”</p>

双手在地上连撑了好几下,白癞子总算是靠着邢老八拉扯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伸手拍着自己胸口叫道:“这三魂七魄都差不离叫吓得走了位了,伤着没伤着.......我可还真不知道.......”</p>

依旧是低沉着嗓门,那站在阴影里的干瘦人影只等着白癞子喘匀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朝着白癞子说道:“劳动这位总催朝里边通传一声,就说是火正门中胡千里,求见段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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