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一章 客来(1 / 2)
秋意渐浓,落叶已经开始漫天纷飞,仿佛蝴蝶蹁跹舞动。
秋季不会像春天那样娇嫩,不会像夏天那样迷人,不会像冬天那样冷峻,但它却有着自己的一番精彩。
郊外的田野上,夺目的绿色已经开始消退,金色的麦浪翻滚,整个大地仿佛都是耀眼的金黄色,夺目的金,光辉的金,在一片朦胧的金黄色中,秋的旋律是那样的婉转动听。
习习的风,清清的水,懒懒的天,淡淡的烟,高高的太阳,白白的云朵,风景如画,灵动唯美。
回味院子里的银杏树已经开始飘下苍然的落叶,苏妙站在庭院中瞧了一会儿,就看见回味从屋子里出来,身穿一件淡蓝色云锦长袍,腰间是深紫色祥云纹革带,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只紫金玉冠规规矩矩地束住,越发显得高挑秀雅,神采英拔。
他现在要出门去太子府,早上太子给他下了帖子请他去太子府作客,来送请柬的小太监还一脸不好意思地悄悄对他说,太子妃正在孕中,特别想吃他以前做过的清炖狮子头,自从怀孕已经馋了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梁都,太子主要是想请他过去给太子妃做一次清炖狮子头解馋。
听回味说,太子梁敕的年纪比梁敏还要大三岁,他的太子妃是盛国公府嫡长女田氏,他二人年龄相仿又青梅竹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两个人已经成亲十多年了,育有三个女儿,现在这一胎是第四胎,因为成亲十多年了又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两个人大概对这第四胎都很紧张,所以梁敕才向回味开了这个口,希望妻子能够在怀孕期间事事顺心如意不会亏了嘴,将来才能生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嫡孙。梁敕他虽然也有侧妃侍妾,但是太子府至今还没有诞下男丁。梁都人都在传,太子爷是在等太子妃为他生下嫡长子,太子爷和太子妃也因此成了夫妻和美的典范。
苏妙以为回味是去给太子妃做好吃的,觉得好笑。太子爷还挺知道疼媳妇的。
回味却觉得梁敕请他去未必是请他炖狮子头这么简单,不过瑞王府与太子府素来交好,梁敕从小又很照顾回味,在年少无知时众皇子都因为他私生子的身份欺负他,只有梁敕对他很好。一般梁敏不出头的时候都会梁敕出头,用太子的身份帮他压场子,小的时候他不明白,不过在离了梁都住到丰州时闲着没事开始用心去思索自己的童年时,他总算明白了一点。
那个时候梁敏还是梁敕的侍读,直到现在他二人还是像在文英殿时一样要好,当年梁敏执意要迎娶林嫣时,梁敕暗地里帮了很多忙,平心而论,在阴森黑暗的皇家。梁敕和梁敏还真是有几分友谊在的。
“什么时候回来?”苏妙问。
“不一定,我会尽早回来,若我晚上没回来,你就自己吃吧,有事就吩咐绿澜,这庄子以前都是她管着,想知道什么就问她,没事就别出门了。”
苏妙看了一眼呆站在一旁的绿澜,乖巧地应了一声。
来雪乙庄已经几天了,她也弄清了绿澜的身份。绿澜是雪乙庄的管事兼妙云轩的大丫鬟,说管事吧雪乙庄人口少用不着她怎么管理,基本上收成账目凡是跟钱有关的都是秋华他大哥秋隼在处理,说大丫鬟吧回味又不用人近身服侍。她这个大丫鬟平常也就是端茶倒水浇浇花,比起别人家的丫鬟,她闲得几乎可以直接养老了,不过很显然绿澜这丫头是身闲心不闲的,如此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却偏偏愿意自己给自己添烦恼。总是想东想西的,那双眼珠子没有半刻安宁。
回味走了,苏妙没有继续留在妙云轩,而是来到泓樨园附近一处独立的小厨房,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赵平急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错了!又错了!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能记住,过油的时候第一遍要炸成浅金色,第二次要炸成金黄色,你连炸东西都炸不好,你这种手艺就是上了台也是拖后腿!”
“赵大叔,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这脑子一时没记住,忘了您教的,我这就重新做,赵大叔您再帮我看一眼!”冯二妞一边赔着笑脸说,一边匆匆忙忙地将炸坏的食物放到一旁,准备重新油炸。
“老子哪有工夫继续看着你,也不知道苏妙那个丫头片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带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来,根本就是没事找事!”赵平本身就脾气不好,又没有教导人的耐心,冯二妞的笨手笨脚让他很生气,袖子一甩气哼哼地走了,干脆放弃了他的指导师工作。
冯二妞见他走掉了,脸上的表情是几分惶恐、几分自怨与几分不甘,明知道赵平讨厌她同时更讨厌教她这种没天分却爱逞强的学徒,可她就是逞强,她就是喜欢这样,哪怕所有人都说她没天分,所有人都觉得她笨手笨脚,可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上她想踏上的这条道路,她硬着头皮走上去,哪怕所有人都成为她的阻力,她依旧咬紧了牙艰难地往前走,只因为她这辈子最想行走的就是现在这条她将要为之努力一生的道路。
她咬了咬唇,她并非不会油炸,她自认为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越专业的地方各种细节方面的讲究越多,这些讲究在成手来说是稀松平常,可在新入门的学徒眼里,这些讲究神圣而艰难。
她夹起一块已经沾了面浆的里脊肉,下到金灿灿的油锅里,刺啦一声,菜油的表面泛起了许多雪白的小泡,一股微焦的香味迎面扑来。
“赵平的脾气太爆了,让他教一个刚入行的姑娘,要不了几天小姑娘就要哭着跑回家了。”程铁坐在厨房门外的一个石墩上喝着小酒,摇着头说。
“做这行经常遇挫,刚开始碰见个严师是好的,越能撑得住刻薄后面的路走得就会越通顺,我装刻薄总归不太好意思,赵大叔这尺度拿捏得倒是恰到好处。”苏妙笑眯眯地说。
“他那算什么拿捏尺度,他根本就是那个刻薄性子。”程铁用大葫芦灌了一口酒,哈哈一笑,说。
苏妙笑了笑。
“话又说回来。妙姐儿,二妞倒是个好孩子,可是干咱们这行还是讲究一个天赋的,那孩子。她没有天赋,手艺也并不出众,想要混个日子养家糊口我也不说什么,可是想要在这行里站稳脚跟,她没这个资质。”程铁认真地说。
苏妙倒也没立刻反驳他的话。望着小厨房里用袖子擦汗还在勤奋地忙碌着的冯二妞,沉默了一会儿,笑说:
“天赋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好,有些人的确天生的会对某一行很敏锐很擅长,但是之后若是因此懈怠了甚至是产生了乏味或厌恶的想法,就算有再高的天赋也是白搭,能够在一条道路上勇往直前一直坚持走到最后一刻,这种决心和毅力远远比天赋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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