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云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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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更大了。

印象中一直是一片浑噩灰褐的颜色,天空暗郁,乌云长积,阴风断续哭嚎,无边的大雨从银河倾泻而下,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最迷幻的大雾里,朦胧不清,如同水花镜月。

水早已打湿了衣衫,雨鞭抽在脸上、脖颈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片彻红的肿胀和疼痛。

张池只感觉自己在这漫无边际的雨天之下行走了一百年,分不清时辰,也辨不出方向,好像自出生之日起,生命中就一直飘着雨,从未间断。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尚未来得及捂起耳朵,雷声已恍然炸响,声势直冲天际打开苍穹。

像是日出破云而出!

像是长剑刺天而来!

张池就在这突然的亮光与轰鸣之中惊醒过来。

这是一间静室,室中仅有一床一桌,床边帷幔半挂,桌上茶壶茶杯叠落,地上已擦拭多遍,隐约能倒映出人影,模糊绰约。墙面纯白,无丝毫装饰,仅在对门半边,正书两个大字,曰“鹿屠”。

张池起身,细看四周,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身下略有不适,低头一看,才发现床边刚才躺身处,卧着一只木盒,盒面古朴,纹理略显粗糙。正是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张池鼻尖一酸,眼角微红,却并未哭出来。他只是紧紧怀抱木盒,神情愈发坚忍。

张池下了床,出朱红房门,此时大雨早停,日光正好。尚属早晨时分,阳光并不刺眼,温度尚适,约有和风。

出门一片不大的平台,石砌而成,仅三四步宽,横躺房前。再向外一片竹林错落而立,翠竹拔节,苍绿繁茂,欣欣向荣。一条石板小路穿林而过,曲曲折折,钻进看不到的远方,这头就睡在张池脚下。

再往远看,皆被竹林所掩,难见踪迹。而仅这一室一竹一山路,张池竟看出浓浓的飘渺之意。

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并未一丝人影。竹林深处隐有鸟鸣,淡落清新,风吹林梢,温柔细腻。

张池立于平台一会儿,此处所有地方均可一目了然。他辗转很久,不知该如何动作,此处又未有外人,无从寻问,只能叹息一声,信步走上石板路。

而就在他刚踏上山路,忽听头顶一声呼啸,向他所在的地方急掠而来。张池抬头仰望,竟是一道人影从远处而来。人影逐渐变大,近至眼前,张池才看清,来人身着一袭青衣,头扎纶巾,倒背双手,脚下踩着一柄长剑,风驰电掣。长衫长发迎风烈烈飞扬,身形渺渺,超凡脱俗。

来人在平台之上收起长剑,缓缓落下。张池微一端详,才发现此人约有二十七八岁模样,身形微胖,未开口已满面笑意,发自肺腑,令人不自觉感到温暖亲切。

张池怔在原地,愣愣不知该如何。来人却是一笑,信步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微一躬身,与张池平齐,笑道:“小兄弟,你醒了。”

张池呆立半晌,才怯怯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声音甚小,其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来人伸手将张池扶起,方道:“在这里不用如此拘束,小兄弟放轻松便好。我叫谢思仁,乃寒阳院弟子,而此处……”

言及此,谢思仁语气带着自豪之气,他略一挺身,目露湛光,大声朗道:“此处乃是鹿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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