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恕难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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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落地,他只感觉全身无不一处不痛,无一处不伤。胸中郁积,便觉分外难受,一张嘴,竟吐出一大口血来,才略感好些。

待张池挣扎着站起身来,李浩然走到他面前,冷哼一声,道:“张兄竟不作抵挡,看来是张兄对自己修为甚为自信,也罢,现在就让我领教一下张兄的高深术法。”

张池用手捂住胸膛,咳嗽一声,血迹又顺着嘴角流出来。他来不及擦拭,尽力站直了身体,道:“李兄误会了,我不抵挡,非是我自信,而是我从修习过术法。”

李浩然微微一惊,思考一会,脸色竟慢慢阴沉下来,如大雨欲来漫天的乌云:“张兄若是没有修为,又是如何进来这誉满天下的鹿屠门的?张兄不屑与我交手便可早说,又何必寻这种卑劣的借口呢?”

“我从未骗过李兄,”张池再也站立不稳,缓缓退到了墙角,扶住墙壁凸出轮廓,弯腰喘息一阵道,“我进入鹿屠门的过程颇多曲折,而非是一般挑选而入。故而尚不曾修习过术法。”

但李浩然并不听张池解释,他双手结印,气势又盛。他站在最中央,堂内无风,衣衫就在半空猎猎飞扬,而在他周围圆遭,竟无人可以站立,就连徐忠明,就算纵起全身力量,也难抗衡,而被迫退后好几步。一个以李浩然为中心三尺的圆内,竟仅余李浩然和张池二人。

张池早已顶不住那股气势,被狠狠压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而现在,在这股气势的笼罩之下,就连呼吸都觉得如此困难。又有更多血流出来,淌过脸庞,流到地上,绘成血腥的模样。

李浩然立在张池面前,犹如一座矗立的高山,不可登攀,在他身后,光线扭曲变形,世界在张池眼中都变得模糊隐约,如水花镜月。他望着张池,神情桀骜,冷言道:“张兄若是不屑与我比试,那便拿出你道歉的诚意!”

像是在心中敲响重鼓,响彻成阴雨来临之际天边连绵的闷雷。恍惚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如柱的夜晚,恍惚又见到那个身形飘渺诡异的黑影,恍惚又见到那个虽明知力有未敌,仍祭出龙吟剑遥指黑衣人的刘逸夜。

惊雷炸裂,血液喷薄,迟迟缓缓,流淌成河。

可是那道仗剑的身影,是怎么凝成一道不屈的雕像?

张池再次慢慢站起身来,顶着莫大压力,皮肤之上,无数道细小的伤口骤然崩开,血在身体表面汇成潺潺溪流。

这一刻,在李浩然眼中,一道瘦小的身影,竟站成了一座山峰。

张池已经几乎睁不开眼了,全身如同血洗一般。不停有血从身着的青衣渗出来,淌至脚下,他的双脚,已像立在血池之中。

他颤抖直起身,面向李浩然,面容扭曲,但却是毫无畏惧,他一字一句道:“让我给别人跪地擦鞋,恕难从命!”

言罢,张池再也支撑不住,仰面跌倒在地,眼睛尚未合上,已是失去了任何知觉。只是他的面容之上,仍残留着咬牙忍痛的表情,坚忍而不拔。

只是没有注意,寒阳院殿顶之上斑斓的画卷,全都映入了他的眼睛,瞳孔之中,像是被油墨倾倒泼洒,色泽浓腻,分外深邃。

这下就连李浩然都有些许惊慌失措,纵使他心境坚定,常人难及,也毕竟仅是十岁大的孩子。他急忙散尽气势,站在原地,想走上前去查探却又不敢,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堂内一下子便乱了,那些观望之人见状,皆都慌张不堪,面露惊惶。有的竟失声呐喊起来,声音穿越过殿顶殿门,在空旷的天空回荡。

在寒阳斋的最角落,离张池昏倒之处不远的地方,孙航退在墙角,目光惊恐。自是非伊始,他便缓缓退至此处,未发一声,更不敢有一丝动作。

正在寒阳斋内嘈杂难平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一道钟声,清脆辽远,余音袅袅不绝。一道人声像是从天际传来,响彻在寒阳斋上空,如同梵音,竟将那殿内乱糟之声都压下去。

“寒阳斋内,何人胆敢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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