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封都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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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刘彩儿面色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额间紧皱,那张颇为光彩明亮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便如这天的夜色:“是你师父出了什么事?”

刘彩儿平常待人向来和善,对庞冕这梓曜院第一大弟子,往日相见更是笑容满面,如布春风,常人难见她生气。但今日这般沉下脸来,不知为何,确是令得庞冕心头猛地一抖,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师母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今日早些时分我见到师父自外面回来,不言不笑,负着双手一步一步,就像是脚步都很沉重的模样。我们跟他打招呼,师父也仅是点头即过。”

“我见师父与往常时候大不相同,心中担忧,便跟在师父身后。但见他行进了静神堂,便再无音息了,我守在这堂前,自上午开始,足足有七八个时辰了,静神堂却是再无一点动静。我心中实在是焦虑异常,又不敢贸然闯进这静神堂,便只能寻了师母前来,就是望师母能劝导一下师父,弟子在此谢过师母了。”

庞冕言辞甚是急切,语气亦是颇多焦虑,言谈之间几次转头望向静神堂,好像盼望着师父丁一山能在这时忽然现身一般。待得言罢,他竟是膝盖微倾,对着赵彩儿跪下来,重重叩了一个头。

那徐徐盘旋周身的黑色雾气,随着庞冕的动作慢慢凹陷,下沉成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漩涡,在他周围缓缓旋转,一圈一圈,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墨色的味道。赵彩儿忙躬身扶起庞冕,道:“难为你能为你师父做到这般地步,师母先行谢过你了。你且放心,我这就进去一探究竟。不过这之前你须得告诉我,你可知今日你师父都是去过什么地方。”

庞冕手支着下巴,凝神细想一番,在原地来回踱步几轮之后终是想起了些蛛丝马迹,他道:“师母这一说,弟子倒是有些忆起了。今日清晨时分,弟子曾见到一个青衣装扮弟子御剑来过我梓曜院,过了不多久,便见到师父也御剑而去。现在想来,那个弟子可能是专门拜见师父的,却也是他叫走师父的。”

“你可能忆起那位弟子是谁,属谁的门下?”赵彩儿紧盯着庞冕,急急问,她的眼神就在如此黑夜之中,都恍惚像燃起亮光。

庞冕冥思苦想甚久,眉头都快皱成一个解不开的线圈,他像是要记忆重新翻阅开来,找寻其中哪怕一点略带痕迹的曲折。他一字一句道:“那位师兄是何模样,我并未见到。只是他飞行速度甚快,当时我还在惭愧,便是我入门这些年,恐怕也不能做到这般。而且印象当中最为深刻的是这位师兄的武器是一柄枪,通体呈黑色,便像是一块尚未锻好的顽铁……”

赵彩儿微一抬手,止住了他还待继续的话头。庞冕抬起头来,却蓦地见到师母赵彩儿微微转变的脸色。隔着浓浓黑雾,眼前的一切明明都已变得朦胧而恍惚,可是赵彩儿此刻的面容,却像是印在最澄明的湖面之上,映着清晰刻在心底的透彻。

她眉眼平视,脸上无悲无喜,就如同最安静而毫无表情的泥偶,摆在桌案前,空剩一张精致脸庞。

可是这四周明明暗黑一片从未变过,可她的瞳孔之中,也确是发出了光芒。火种飘摇不定,游向远方,火光过处,将这整个世界都一下子点亮。

而在火光背之后,无数的乌云早已在不知何时聚拢于头顶,如同奔腾的千军万马,浩荡向前席卷。天下被火光燃亮片刻之后,被乌云刹那便已吞噬,这片穹苍,又重堕永夜。

庞冕望着赵彩儿风云变幻的眼睛,待得黑暗重回了头顶,从未曾感受到过的一股寂灭的寒冷突如其来,庞冕便觉一下子如坠冰窖,在这七月的夜晚。

恍如便是,这天下,怕是再也不会明了。

不知为何,这感觉,却是瞬间填满了心脏,便如混入了血液,再也不能排出来。

庞冕正自浑浑噩噩之际,脸上庞大的震惊尚未落幕,故此未能听见师母赵彩儿缓缓低语,那声音便似一个平常女子淡落沉吟,音韵渺渺、不见情绪:“封都枪、慕容炎,那便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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