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雨花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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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此妖女不得不除!”王族长老们再次对巴图尔施压。

巴图尔摆了摆手,“此事我会再考虑,会给各位长老一个交代的。”

长老们相互对视,知道巴图尔不过是在拖延,根本没有想杀掉雪莲的意思,有的叹了一口气,有的直接当场就愤然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达乌德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

不管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巴图尔与众王族长老之间终究是有了嫌隙。而这个结果最终的受益者,正是他达乌德。

其他人都下去以后,只剩下巴图尔和乌塔斯。乌塔斯才沉沉开口道:“大哥,对不起。”

巴图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不必说,大哥明白。”

乌塔斯是什么样的人,巴图尔再清楚不过。而达乌德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同样清楚。这件事很显然是达乌德的陷害,而他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懂得抓住每个人的弱点,最后能令被陷害的人宁可背负陷害之名也不愿说出真相,最后达到他的目的。

“其实……”巴图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就在我听说你的事不久,在你们和王族长老到达这里之前,我听说了另一件事。因为你们在路上,所以可能并不知道。”

“什么事?”乌塔斯问道。

“热娜的芷汀宫,有一个叫铃兰的姑娘。”巴图尔说到这里,看见乌塔斯的目光突然紧了一下。

“她……”乌塔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死了。”巴图尔看见乌塔斯的神情,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她怎么死的?!”乌塔斯的眼眶有些发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可是那颤抖的声线依旧出卖了他,因为他怎么可能冷静?!

“她怎么死的,重要么?”巴图尔知道这些对于乌塔斯来说很残忍,可是他必须要说:“对于有些棋子来说,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主人不想被人知道的一切带进坟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乌塔斯无从辩驳,铃兰必须要死。这样,即使乌塔斯说出真相辩解他其实是为了送另一个女子出宫而不是雪莲,可是她死了,就没有人证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为了送一个死去的人出宫。

乌塔斯只能感觉到眼前有一片湿润的模糊,整个世界他再也看不清楚。

他突然问:“她被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铃兰的坟头,只有一个小小写着她名字的墓碑,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因为她就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芷汀之女,一个一生都身不由己的人。

当他发现自己是中了计之后,他内心充满了愤怒,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的感情,而这对一个第一次用情至深的少年是多么大的伤害。可是这一刻,当他站在她的坟前,他却发现他不恨她,一点也不。

也许,他怜惜她,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可怜人。

对于她来说,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达乌德的阴谋,也许她接到的任务就只是单纯地让他爱上她而已,他们告诉她之后的事情她不必担心,甚至告诉她如果能让乌塔斯送她出宫他们就能长相厮守,可她却没有料到最后完成了任务她的命运却是死。

又或者,她其实知道这一切,所以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可是那又怎样?她做错了么?作为棋子活着,她除了听主人的安排,她还能做什么?!

他不恨她,因为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她对他,同样付出了感情,不管这感情是被动还是主动,他感受到了她的内心,感受到了她对他的爱。他想起了他告诉她要送她出宫时她深深凝望他的那一眼,也许那一刻她发觉到了危险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所以她看他的眼神,是一种不舍和留恋——她不怕死,可是她舍不得他。

天突然下起了雨,打湿了她的墓碑。一点一滴的洇湿,仿佛爱人的眼泪,自灰暗的苍穹流淌不尽。

他们在屋檐下的相遇,也正是在这样一个雨天。

终于在另一个雨天,她永远离开了他,再也没有了呼吸。

雨中仿佛有淡淡的馨香飘过,却是不曾存在的铃兰的花香。她曾经告诉她,在她炎国的故乡有很多漂亮的铃兰,与鄂戎花朵的艳丽不同,它们的芬芳很幽静,往往开在人迹罕至的山野间。

雨越下越大,没有人知道,为何会有人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坟地里,久久地站着,仿佛他早已凝固成了塑像,墓中人停止呼吸的瞬间也带走了他的灵魂。

……

“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带我回炎国,去看一眼我家乡的铃兰?”

“我会的。”他拥着她,“叫铃兰的花……一定和叫铃兰的姑娘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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