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隐心眉:多重身份的男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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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海鸥在风雨中啁噍,旋风吹拂,白沫翻滚,彼岸的长浪已落尽,海水逐渐涌退。

无论是欢呼的莫利斯人还是苟活的乌迪尼人都看到这样一副令他们丧胆的可怕景象,使几乎所有人都在恐惧中发抖。

因为他们看到了几乎囊括整部维洛戈萨历史上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海军:80艘威盛凯帝国划桨帆船,36艘戴雷曼王国桨帆船,30艘贾拉尔王国桨帆船,以及50艘来自诸多东部自由邦的帆船,组成了一只将近200艘战船的巨大战舰。

为首的威盛凯舰队的巨型桅杆上挂着数不清的庞大狮踏蛇战旗,栩栩如生的黄金雄狮头戴皇冠,在高山之巅上张开巨口咆哮,锋利的爪子下踩着一条垂死挣扎的六头有翼巨蟒,狮头的上方用赤铜色的多棱丝线绣着威盛凯三个字的古语字母拼法,整副战旗呈鲜红底色以及盾形纹章,盾牌后是一柄狮头权杖和一把出鞘的巨剑呈十字形相互交叉。

隐心眉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她之前在威盛凯看到的只是图省事的简化版,包括塞瑟手上的那枚戒指。真正的狮踏蛇纹章本尊竟如此震慑逼人、刚猛雄浑;相比之下,莫利斯家族不怎么精细的红毛狮子简直就像一头被人强行戴上红色假发套的大猞猁。

一簇簇黑洞洞的火炮口从威盛凯军舰的两侧探出头来,并且夹板上也布满了大弗朗机,大发熕、碗口鈗,火桶等大型火器,列阵待命的水军有的肩扛鸟子鈗,有的手持火绳枪,或是腰挎长剑背挂弓。

其余的各国以及各自由城邦的战舰和帆船也是同样的布阵和配备,不过却在冷热兵器的总体数目和火力上要逊色不少。

火花港口的吞吐量太小,没有足够的面宽和纵深,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大规模的联合登陆,但是由于此地东西北三方的海岸线平直宽阔且少有暗礁,所以几乎所有的船只都可以安全地绕港停泊。

最前方的那艘威盛凯船只正朝着港口迅速驶来,船上和旗杆上赫然写着“狮王之怒号”,其余军舰紧随其后,或者像两侧逐渐横向排开。这群乌泱泱的庞然大物就像一只只巨兽把弱小贫瘠的火花群岛乃至整座红棕榈群岛的三分之二围了个水泄不通。

“现在就算我们拿着喇叭告诉他们,所有的绑架和谋杀都是乌迪尼家一手策划的,”隐心眉抱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可笑念头,“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伯爵苦笑,从她后方则传来细条慢理地讥讽。

“你天真的简直世上少有,依狄莱。”夏金神色恢复了从容,好像自己身处的不是破屋而是宝座。

“我们还有多少弹药以及兵力?”伯爵低声问。

“子弹十几发,火药几壶,”马尾藻船长刚才的狂喜不见了,说这话的感觉心虚得像个贼,“不过,兵力倒是一点都没有损失。”

夏金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冷嗤,马尾藻气得又上去有给了她一个耳光,“老老实实地把嘴闭上,臭娘们,你的下场更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找女人撒气的废物!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孤苦无依的莫利斯家的奴隶,被狠毒的冈德勒公爵极其手下栽赃嫁祸,”夏金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柔弱浅笑,“你看看他们到底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伯爵和马尾藻听了这话都脸色铁青,他们互相看看,仿佛彼此询问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但回答他们的只有对方眼里的深深无助。

“依狄莱,”伯爵忽然对隐心眉说,“公爵给你的火鹰呢?”

她顿时如梦初醒,连忙伸进里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铁质圆筒,顶部无盖,尾部有一根引火线,隐心眉刚想点火,却犹豫不决了起来。

“雷马萨如果此刻赶来支援我们,我们是不是等于把他往火坑里送?”隐心眉说,“就算是能即使赶到,他手下四五千的兵力也解决不了眼前的舰队。”

“快点吧,来不及了!”伯爵咬着牙瞪着那一步步逼近的威盛凯军舰,“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不让公爵带人来拯救自己的队伍,会让他活着比死还难受!”

隐心眉脸色煞白地点燃了火线,不出几秒,绚烂的极金色火焰像越变越大的展翅雄鹰,直击云霄,在铁灰色的天幕上发出穿云裂石的巨响之后弹开,转化成数道溅开的金色光团,仿佛裂变了无数只鹰的分身,向四面八方飞去。

火鹰是莫利斯家特质的照明弹,就算天气恶劣的暴风雨中也能穿破云霄,绽放极光。

马尾藻船长绝望地一遍又一遍打开子弹匣,仿佛希望能出现什么奇迹······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睛盯着地面说,“我绝对不能被俘虏,我宁可死也不受那份侮辱······”

他掏出枪塞进了嘴巴,可是伯爵动作比他更快,抬起手臂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颌骨,马尾藻船长疼得发出一声低吼,手枪掉到了地面上,伯爵立刻捡起来插在自己腰带上。

“笨蛋!”伯爵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要死死在战场上,别在这里发疯!”

夏金再度大笑,马尾藻船长在被俘的恐惧和伯爵的怒斥下整个人都蔫了,身高都像缩水了一半。

隐心眉怒不可遏,一巴掌将夏金打翻在地,将其拖出木屋之外。

伯爵连忙拉住她的手臂。

“你这是干什么?”

隐心眉冷冷地盯着夏金的脸,“我吃不下这个闷亏。”

伯爵的手松开了,包括马尾藻在内的所有人怔怔地看着她,分不清他们脸上看着她表情的是可怜还是可敬。

隐心眉粗暴地拉着夏金的一只胳膊把她往外拖,她的力气那么大,几乎把那毒妇的胳膊给拉脱臼了,隐心眉听见她在身后又哭又骂,又是哀求又是恳求,不过此刻她才懒得听呢。

我烦透了这些没完没了的阴谋诡计,我现在特别理解马尾藻船长那种极度厌倦的感觉。隐心眉想起那个梦里自己手中的巨剑,铁一般的寒风穿过她并不厚重严密的铠甲,她产生了一种在天空翱翔的错觉。

我受够了这群畜生的欺骗和压榨,我要把她交给威盛凯那个军舰的舰长,我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如果那个家伙不听我的,我就宰了他们两个,同归于尽也行。

夏金像一只捆在袋子里的母狗,又咬又叫,隐心眉伸出手背蹭了下她的脸,拳套上的铁钩划出好几道血口子,她开始尖叫,然而却被隐心眉的眼神吓住了,终于安静了下来。

为首的狮王之怒号已经靠岸,船上那些穿着红底金边的家伙们全部把武器对准了她,他们朝她大喊大叫,还冲着她发射零星的火箭和子弹,都无一伤着她。

“让你们的舰长出来,我有话告诉他,”隐心眉喊着,在暴雨和冰风中她的声音还能这么清晰真是个奇迹,也许是永恒之王给她的嗓音施加了神力?

“我是隐心眉,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她继续叫喊,整座港口回荡着她的声音,似乎连海洋和岩石也在倾听,“我给你们带来的这个女人是夏金,她是乌迪尼亲王的老婆,黑鸢尾的创建者,也是和贾拉尔前王储金大公一起图谋杀害威盛凯皇帝的主谋,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女人一手策划,刺杀皇帝的刺客也是她亲手安排的。而我们莫利斯家今天来和乌迪尼家决一死战的目的就是救回威盛凯的三名人质·······”

隐心眉滔滔不绝地像在发表演讲,她以前从没发现自己竟然那么能说。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我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将领,因为我就是狮王宝座前翱翔的雄鹰,我就是全地的摄政王——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军舰上的舵轮旁边,身上的勋章和绶带表明他是指挥人员,这人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你就是要被处死前消失了的隐心眉?”

“是我。”

“你现在是莫利斯家的准新娘了?”

“是的。”

舰长爆发出一阵大笑,紧接着所有人都在嚎啕大笑,好像她是一个红鼻子的小丑,蹦蹦跳跳地在给他们表演一个荒诞可笑的独幕剧。

“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儿,”他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不过才多少天,你就从卫兵变成海盗,从死刑犯变成准新娘。难怪陛下要杀你,因为他最不喜欢别人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婴之白的妹妹就在那边,你们可以好好询问她。”

“我们当然要带走她,不过那是在把你们这群海贼剿灭干净之后。”

舰长动了动手指,他周围所有的人都用食指轻摁扳机,就等着他一声令下,“我要问问其他在场的证人,喂,女士——”他叫的是夏金,“隐心眉说的是实话吗?”

“她是个骗子,我不是夏金,我只是莫利斯家买来的奴仆,乌迪尼和莫利斯合谋编了这个谎言,”夏金的声音在抽泣,她身后站在港口的莫利斯人全都在愤怒地大声咒骂,马尾藻船长的粗嗓门在当中尤其明显。

“别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婊子,威盛凯人——”

“你们这群海狗杂种再吵吵我就把两个女人一起剥光衣服丢进海里听到吗——”

海港顿时鸦雀无声,夏金的声音再度变得清晰起来,“······这群海盗扒下死人的衣服乱穿,为的就是迷惑你们这些十二国联盟的人······”

隐心眉看着那张中年男子的脸,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是那个西盾船长!能大豆提过的西盾船长!

那西盾明明是个浪荡混混一样的家伙,能大豆说他经常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去境外冒险去了,也只有双胞胎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威盛凯的海军都是些什么人,她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一个可怜又无辜的女奴,”舰长咧嘴一笑,“一个叛国投敌的死囚和海盗,到底该相信哪一个?我觉得谁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吧!”

他的话含义很明显,威盛凯人怎么会相信她这个早已在他们耳中臭名昭著的人,果然自己天真得没救;隐心眉默默地把手背到后面,只要他一有动作,她时刻准备拔弩回击。

夏金在她腿肚子边发出嘘嘘啧啧的声音,想吸引隐心眉的目光好在临死前用眼神给她一记耳光,但是夏金却瞥见后者那悄悄移动的右手——

“小心她的右——”

“去死吧,贱货!”夏金刚张嘴大叫,就被隐心眉一脚踹到了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威盛凯军舰上的枪声四起,火花四射,隐心眉在对急急忙忙舰长射出一箭后,就连忙滚到军舰底舱附近的盲区以躲避火力的扫射,也不知道自己射中了那蠢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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