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西北行(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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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疯了一样向城门跑去,这是他救清月唯一的希望。

到了城门,他疯狂的砸城门。

守城的军士早就发现城下的火把和骚动,全都执弓箭待命。今晚待命的是王毅的亲信,他得到王毅的吩咐,没有口令,任谁都不能开城门。这时,听见有人砸门,他让军士扒着垛口问:“口令!”

城下的胤禛内心咯噔一下,追兵近在咫尺,他却被一句口令挡在了门外,救清月的希望化做了一阵青烟,急得他直跺脚。眼睁睁看着追兵渐渐逼近他们。

忽然,三尺外的追兵一阵大乱,他们像麦苗般,倒下了七八个。火把乱动,雪地被印染成了橘红色,一切发生的太快,胤禛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不大一会儿,追兵又倒下了几人,兵器撕咬在一起,发出了乒乓声。城头上的军士,紧张的喊话:“不许靠近城池,我们放箭了!”

胤禛被眼前的状况彻底弄蒙了,只好提前把清月紧紧的护在怀里。刚护好,城头上的箭带着厉风,七横竖八的飞了下来。他悲叹道:罢了!是生,是死,俱由天命!不管十三弟怎么想,他也要和清月死一块。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护城河里居然又跳出一个人,说:“跟我走。”

绝处逢生的胤禛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但他警觉的问:“你是谁?”

“救你的人。”那人抓住胤禛的肩袖,轻轻松松的拖着他离开了危险的城门口。

跟着那人顺河道绕到了城的南边,穿过一片平原,再沿着大道,他们一路没再遇到任何障碍,平安的离开了险境。

摆脱了追兵,胤禛冲那人吼道:“先救人!”

“放心!这丫头命大,箭虽然从胸腔穿过,却没伤到任何器官,这种鬼天气,血气都冻住了,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说的倒轻巧,她若有不测,我灭了你满门!”

那人轻轻一笑,不屑的问:“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后生,江湖上没几个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胤禛定了定心神,冷冷的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哼了一声,问他:“你想不想救她?”

“当然!”

“好,你叫我声祖宗,我立马让她没事儿!”

“放肆!”胤禛两眼冒火。

“哈哈,那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胤禛抱着清月扭头便走,那人也不客气,背手消失在原上。

走出百余步,胤禛四下张望,除了刚才逃出来的城池,周围连个村庄都没有,天地间白茫茫的都是雪,鹅毛般的雪片唰唰的落着,眼看这雪是越下越大。他骂了句该死!转过身,向那人消失的地方寻去,可不知是雪太大还是那人轻功了得,雪地上什么踪迹也没有。算算距开城门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而清月的脸上是越来越白,恐怕等不了两个时辰了。他只知道王毅在西北方,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或许清月下一刻就要死在他的怀里了。一想到清月可能会死,他不再犹豫,对着刚才那人消失的雪地,苍然的叫救命!身份,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人既然冒险救下他们,就绝不会让他们死在着雪地里。

果然,那人从一百米外的雪地里冒了出来。

“怎么?想通了?”那人戏谑的喊。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烦请您老救救她。”胤禛对他喊道。

“对,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先进来吧!”

胤禛抱着清月奔向那人,才发现,这里有个干涸的水窖,那人掀开窖顶,带他们躲了进去。

“给,先吃一粒回魂丹,把小命吊住再说。”那人在黑暗中递过一粒药丸。

胤禛小心的塞到清月嘴边,可清月牙关紧咬,塞了两次也没塞进去。

“嗨,看你就没伺候过人,还是我来吧。”那人抢过药,捏住清月的颌骨,稍稍用力,清月的嘴张开了,他也没什么顾忌,把手伸进了清月的嘴里,完了在身上擦了擦。

“多谢老前辈。”胤禛道了谢,却不见他再有动作。又问:“前辈,你看我怎么帮你?”

“帮我?帮我做什么?”

“取箭!”胤禛很想叫人把这个人拖出去刮了。

“取箭?你要她死吗?”

“不是,可箭不能不取吧。”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此时取箭,无异于要她性命。”那人说完,掏出一块西洋表,打着火扇看了一眼后,又熄灭了火扇,在黑暗中道:“取箭是大事,这里如此简陋,要药没药,要工具没工具,等吧,再等两个时辰,一切回城再说。”

“那她?”胤禛试探的问。

“有我的灵药,她死不了,她死了,我去阎王殿帮你把她要回来。对了,把你身上的紫貂皮夹袄给她,冻死了,那可不是我的错。”

胤禛毫不犹豫的脱了自己的紫貂皮夹袄,裹在清月身上。不大一会儿,他就被冻得脸色铁青。

“救活她,冻死你,值吗?”那人声音里带着笑意。

“她是替我挨的箭。”

“这话倒是在理。”那人扑哧笑了。

他这一笑,又激起了胤禛的性子,他恼怒的问:“你笑什么笑。”

“笑你唱戏的功夫。”

“你!”胤禛刚想翻脸,看了一眼怀里的清月,清月的呼吸虽然平稳了些,可万一一会儿还要有求于他,他不能为一时的冲动,坏了清月的性命,胤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性子,咬牙把那人的羞辱吞了进去。

没过多久,胤禛全身都麻木了。

“喂,还喘气吗?”那人故意问道。

胤禛没理他。

“呵呵,你小子脾气倒挺大的!老人家我跟你说,这天气不善,一会儿会更冷!你挨不住的。”那人似乎忍不住,非要撩拨胤禛。

胤禛顶着霉头道:“我说这天气大善,西北干旱已久,如今有了这场雪,来年能就救下许多人。”

那人愣了一刻,口中缓缓念道:“气沉丹田,如游鱼得水,烟波淼淼,浩瀚无边,渐暖渐升,盈满双分,归于气海、大冲。如泉入山谷,曲折蜿蜒,阅近千山,始终前行,汇于檀中,馨香在胸。日月东升,藏于百汇,融会贯通,……”

胤禛在宫中时亦是经过师父们的**,知道那人念的是内功心诀,静下心来,随心诀而动,慢慢的身上变热,身上再无半点寒气。

“不要老看怀里的女娃,认真练功!”那人喝道。

胤禛不觉的脸微热,连忙收敛心神。

鸡叫三遍,天已微亮,他们走出水窖,漫天的雪花还在飘舞,那人背身对天呵呵一笑道:“果然如你所说,是好雪!”

借着微光,胤禛才看清,几次三番惹他厌的人,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不禁莞尔,都说老小孩,小小孩,应当是没错的。

“小子,你对我笑什么?”老人捋着长长的胡须问。

胤禛不答他,只说了一句回城要紧。老者却撇了撇嘴说:“嗯哼,没出息的家伙!你这辈子若取了她,一定没有出息。”

胤禛并不辩别,但心里却翻开了,他清楚的知道,皇阿玛已经把清月送给了十三弟,若是老八或者其他人,他夺定了,可偏偏是他疼惜的十三弟,他无奈无法又无所怨恨。此生,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越挖越深,爬都爬不出来。

一队人马踏雪而来,领头的正是王毅。他按清月的布署,骑马经过鸡冠山东南面的山谷,清月的手下在那已经准备好了滚石,他刚一出谷,他们就封了山谷,堵住了追兵的去路,而他们则借机返回了城中。一入城,他就急切地问守门的亲信,有没有人按约定入城。亲信把城门口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刚一说完,他就傻了。知道暗语的只有清月,清月中箭,恐怕是支持不住,慌乱中他忘记告诉四爷进城的口令,他手下的兵丁,射杀的是皇子,无论他知不知道,这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他算是戴上了。王毅一跺脚,立刻带人四处搜索,如果清月不死,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城门方圆十里,他一遍一遍的找寻,没有任何踪迹,天已经冷的不像话,可他头上不停的流下热汗。清月手下的两个人,也是一脑门子晦气,暗暗的目光中闪着阴鸷。

“将军,您要找的人可能在南边。”一个冷的受不住的军士,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嚷。

王毅一把摘过他,拎着衣领问:“快说!”

从没见稀泥一样的人发火,军士结巴着说:“我,我到,到,到南门送信,看见两条黑影在护城河里动。我想,我想可能,应该是他们吧。”

王毅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责骂道:“你他妈的不早说!”

除了一队亲信,其他官兵第一次看风流倜傥的顺命候说脏话,新奇的直偷着乐。

王毅连忙调转方向,带人向南面寻找,没走一里路,就看见胤禛怀里抱的清月,王毅稍稍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急忙跑到胤禛近前,跪地请罪:“四爷,……”他刚想请罪,胤禛冲他使了个眼色,王毅话风一转道:“夫人还好吧?”

胤禛脑门黑了黑,假意道:“将军小心,这雪天地滑。”

王毅假装滑倒起身,接到:“嗨,看我这不经事的身子。鸡冠山那群贼匪真是不消停,四爷的车子也敢抢,真是无法无天了!”

“是无法无天了!内人受了伤,烦请将军速带我们进城。”胤禛表面应衬着王毅,心里却恨不得飞到城内,立刻给清月治伤。他暗暗的发誓,他一定要把张小驴和阿拉布坦剿灭,为清月报这一箭之仇。

奇怪的老头不言不语,眼光狡黠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脸上慢慢露出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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