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德州困兽 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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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错便更加不掩饰自己的目光,色迷迷地问道:“姑娘没有伤到吧?”

苏想仍有些惊慌,道:“小女子无碍,许大人的伤势如何?”

许错扯下衣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只觉痛楚钻心,但并非不能忍受,站起身,正色道:“不知姑娘得罪了什么人,为何竟遭这些刺客埋伏?”

方才情况混乱,苏想哪儿知道这些刺客是来刺杀许错的,皱眉思忖了一阵,百思不得其解,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不过,多亏许大人仗义相救,小女子先谢过啦。”说着站起身来,款款上前,罗裙随步履摇曳,勾勒出窈窕的身段。行至许错面前,施了个万福。

许错一笑,收起了轻薄之色,正气凛然地道:“路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姑娘不必客气。”

本来杨家兵来杀他,连累了苏想,现在却好像是他英雄救美似的。

苏想嫣然一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原来许大人是个古道热肠的侠士。”

许错连忙道:“不敢当,却不知苏姑娘从何听得许某名号?”

苏想淡淡地道:“是傅玉跟我提起过你。听他说来,你倒应是个丧尽天良的凶人。”

许错警觉起来,脸上不作表露,微笑道:“傅三郎过奖了。”

苏想忍俊不禁,掩口而笑,更是媚态横生。

许错虽然食指大动,但不忘记正事,笑了笑,问道:“不知苏姑娘与傅三郎是何关系?”

苏想落落大方地道:“他唤我姐姐。”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爹是我义父。”

许错恍然,心说傅公和倒是好眼光,收了这么一个天生媚骨的义女。

苏想看了看周围满地尸体,似乎并不恐惧,只是面带一丝厌恶,又对许错道:“许大人可否送我回家?”

许错笑道:“许某荣幸之至。嘿,想必傅使君会好生报答于我。”

苏想抿嘴笑道:“那倒不必劳烦义父,我自然会报答你的。”言罢风情万种地瞥了许错一眼,率先向前走去。

许错心头大乐,飘飘然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巷子,来到前方街上,忽见一队兵勇冲来,为首的两人骑马,一个是傅金,一个是傅元。

苏想原地招手,欢喜地唤道:“大郎二郎!”

傅金、傅元喝住队伍,翻身下马。二人是接到逃跑那几个轿夫的通报,这便急急忙忙赶来救人,哪想到许错也在这里。一见许错和苏想站得近,二人心怀戒备,没有上前。傅金让兵勇进巷子勘查。傅元唤道:“义妹,过来!”

苏想冲许错笑了笑,便走到两位义兄身边。

傅氏两兄弟安下心。

傅元低声向苏想询问来龙去脉,傅金则冷冷地看着许错,问道:“许掾佐怎在这里?”

许错一看傅金便想起傅玉,好心情一扫而空,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路过。”

傅金追问道:“仅仅是路过?”

许错见他面色不善,便微笑道:“路过的时候,顺手救了苏姑娘。”

这时兵勇跑出巷子,手中拿着麟州杨家用的弩和矢,将里面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傅元道:“这弩这矢,都是许掾佐送三郎回来时遇到那批刺客用的。看来那批刺客盯上咱们家,还是没有死心。”

傅金却骂了一声:“你傻了!”又一指许错,喝令道:“将他拿下!”

傅元忙拦道:“慢!”他知道兄长好冲动,加之傅玉这几日一直怂恿他们来找许错晦气,这个时候突然遭遇,傅金不定会做出什么。傅元于是叫道:“大哥,慎行!”

傅金瞥了许错一眼,见他原地不动,这才道:“二郎,你还看不出来?刺客袭击三郎时,有他姓许的在旁。袭击义妹时,也有这姓许的在旁。真有这么巧的事?”

傅元道:“那又怎样?”

傅金气冲冲地道:“这不是巧,这全是姓许的安排的!林子遇的刺客,咱们派人去察看了,他们还给刺客立了碑,上面写什么‘十九兵勇墓’,有人会给刺客立碑么?眼前又是同一伙刺客,四个刺客杀了我们八个兵,唯独他姓许的毫发无伤。这说明什么?前后两次的刺客都是姓许的安排的!”

傅元急道:“大哥,你怎么如此凭空臆想?两次的刺客可都是许掾佐出手杀的……”

傅金吼道:“是他杀的又怎样?你没听说过死士吗?他姓许的心怀叵测,派死士来做戏,这你都看不出来么?”

苏想亲眼见了许错杀刺客,不肯相信兄长的话,于是纠正道:“大郎,许大人仗义救我,自己也受了伤,怎会是心怀什么叵测?”

傅金乃是长子,在弟弟妹妹面前一向威严,这便吼道:“你住口!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逛,我还没教训你呢!”

苏想眼中飘过一丝怒意,低声骂了句“疯子”。

许错看明白了,傅公和这四个子女,傅金和傅玉是一路货色,傅元还算是个明白人,而苏想也还有点良心。

不过傅金歪打正着,虽然许错并非“心怀叵测”,杨家兵也不是他安排来杀自己的,但方才的确不是什么英雄救美,而是英雄落难,美人不幸在场,险些被英雄拉去当了垫背的。

许错心想:“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敢作敢认。”拍手大笑,连说了三声“好”,道:“傅大郎真是眼光犀利,许某这点阴谋诡计,一下子就被你识破了。”

傅元和苏想都吃一惊,心说:“这种时候,此人怎么还说反话讥笑大哥?莫非是个浑人?”

傅金冷笑道:“好啊,你敢做敢认就好!”

许错心想:“我说不认,你肯听么?”因笑道:“我做了,我也认了,不知傅大郎能拿我怎样?”

傅金道:“该怎样就怎样!”言罢伸手摸刀,将腰间佩刀抽出三寸。

许错又气又笑,道:“傅大郎若真有胆,直接拿刀劈过来便是,只拔刀三寸,成何体统?”

傅金勃然大怒,傅元赶紧附耳提醒道:“大哥,这人是梁王派出合议的使者,我们不能动他。”

许错耳尖,赞道:“还是傅二郎有见识啊。”说着打了一个酒嗝,拍拍肚皮,“我要回驿馆了,请诸位让路。”言罢便朝傅金傅元走过去。

傅元死死按住兄长的手,将刀按回鞘中,然后让兵勇让路。

苏想也拦在傅金面前,眉目蒙霜,冷冷地道:“大郎,你不要太过分了!”

傅金一怔,望向苏想时,眼中竟有一丝委屈似的。

许错察言观色,瞧出了一点名堂,于是大步走过去,走过傅金跟前时,忽然停下,低声说道:“苏姑娘生得好不俏丽,许某今夜定有一个好梦。”语声虽低,但傅家三兄妹全都听见了。

一嘴酒臭,语出轻薄,是可忍,孰不可忍?

傅金盛怒拔刀,吼道:“我劈死你这狗贼!”一刀斩向许错。

傅元眼疾手快,飞出一掌切在傅金腕上,刀势走偏,擦着许错胳膊砍在地上。

傅元拉着兄长双臂,道:“大哥!”

傅金不理,打算抽刀再砍。

傅元抬脚踏上刀身,二人一同用力,刀便折在傅元脚下。

傅金怒视弟弟,他那一刀没中,已经卸了杀气,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弟弟反倒来顶撞自己,心里气不过,便喝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孽障!阿父白养你了!”

傅元不语,只是抓住兄长不放。

许错哈哈一笑,掸了掸衣袖,昂首阔步走向长街尽头,人已远去,笑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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