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雄然而起 13（2 / 2）

看到金玉荣自顾自地忙前忙后，并没有给自己更多的优待，许错反而更加放下心来。他也看得出来，金玉荣虽然拉拢他，但也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强兵，而非当作良将。如此一来，金玉荣自然不会给予他更多关注，他在杨家兵的队伍中就更容易掩藏好自己。

如此这般，队伍于正午走出群山，进入地势平坦开阔的地域。

又往西北面走了四五里路，忽然前方出现一片尘埃，一大队跨坐在大宛马上的骑兵飞驰而来，距离金玉荣几百步时骤然停止前进。

因相距较远，许错一下子也看不清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在骑兵中竖起的一杆大旗却是清晰可辨。

那面赤红色的旗帜随风招展，在上面有那么两个墨涂的大字：“火山。”

这一面旗，便是自称“火山王”的杨家家主杨灿的帅旗。

金玉荣望着前方那些骑兵，微微一笑，让自己的队伍也停下来，独自向前走去。

对面也有一骑者越众而出，与金玉荣在两支队伍的空地上相会。

此人身材颀长，面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形容应称得上俊朗伟岸，但因长在边郡，自有修炼武艺、兵法，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由那一身皂白的武士劲装一衬，仿佛黑得冒油似的，让他那英俊的相貌打了折扣。

许错一看清此人相貌，便认出这就是麟州杨家新任家主杨灿杨君信。

杨灿打马来到金玉荣面前，一跃下马，郑重其事地抱起拳，道了一句：“金姑娘，这一趟辛苦你了。”

虽然尚未成婚，但杨灿和金玉荣毕竟是有婚约，这般以“金姑娘”称呼，实在显得生分。不过金玉荣却没在意，她知道自己这位未来的夫君大人素性迂拙，在部下面前，他可舍不下架子叫一声“玉荣”什么的。因而金玉荣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嗔怪道：“分开有些日子了，一见面你却如此冷淡，是否太不像话啦？”

杨灿面露难色，他也想试着说几句温柔贴心的话，最终却不知如何启齿，只得苦笑着道：“你知道我，我嘴巴太笨。”

金玉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榆木疙瘩，走吧，先回营去，我有好些事要跟你说。”

杨灿点了下头，下令回营，然后让金玉荣骑上自己的马，他则牵着马步行，这让金玉荣心里舒坦了一些。

金玉荣正要说这一次自己的遭遇，杨灿却忽然望向在旁边行进的队伍，眉头拧了起来。

拄拐走在队伍中的许错察觉到杨灿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登时感觉头皮发麻：“莫非他认得我？我好歹是梁王的近臣，难免有画像在外流传，之前他杨灿曾派人刺杀我，此刻认出我来，实不足为奇。”

但旋即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只听杨灿疑惑地问金玉荣：“此人是你新招募来的？”

金玉荣不答，唤了一声：“牛壮士，请过来说话。”

许错满怀戒备地走出队伍，来到杨灿和金玉荣身边，与他们并肩而行。

金玉荣道：“这位牛壮士原是梁军中的兵勇，不过现在不是了。”

许错随即拱了拱手，对杨灿道：“俺姓牛，大号大勇，见过这位大人。”

杨灿抱拳道：“敝人杨灿，草字君信，是麟州杨家的人。”

许错表情毫无变化，又淡淡地道了一声：“原来是杨大人。”

杨灿和金玉荣都没在意，毕竟他们久居边郡，虽知自家的名头在内地十分响亮，但终归不太了解具体响亮到何种程度，因此一个小小的兵卒没听过他们的名号，他们也没觉得可疑。

杨灿随口问道：“方才金姑娘说，牛壮士原是梁军中的兵勇，现在却不是了，不知这是为何？”

金玉荣怕许错说错话，便代答道：“这里面有许多曲折，暂且不忙说，总之牛壮士并非咱们的敌人。”

杨灿知道金玉荣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便没多问。

金玉荣道：“牛壮士，你先归回队里，让他们扶你走。”

许错应了声是，往队伍中走去，刚走出两步，便听金玉荣和杨灿在身后交谈。只听金玉荣道：“你的事办得如何了？”杨灿叹息了一声，道：“尚未办完。现在张希崇和周式都还赖在咱们营里……”

许错心惊肉跳。

卢龙镇的张希崇和成德镇的周式，那可都是他的老相识了。且不管他们为何来找杨灿，反正他们就在杨灿前方的营地里，而他许错正在往营地里走。他拄着拐，再兵卒的搀扶下仍然走得一瘸一拐，这样入营实在显眼，十有会让张希崇和周式认出来……用不着十有了，经过之前在德州的事情，恐怕他化成灰，也会被他们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