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年 1(2 / 2)
朱友伦道:“只怕许掾佐想扛,也扛不下来了。这么大的案子,只办一个州衙的小吏和一个随军的参谋,似乎说不过去。许掾佐是敬掌事举荐的人,这把火会不会烧到敬掌事身上,许掾佐心里有数。”
许错默然。
昨夜他和卢导谈论时,便怀疑搞出这个贪墨案子的人,不只想要害他,恐怕还想对敬翔下手。现在朱友伦的话便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朱友伦让他想了一会儿,又道:“除了敬掌事,许掾佐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家里吧?”
许错一惊,含怒道:“将军有话请直说!”
朱友伦道:“友伦和寇将军来这里时,有两路兵马和我们一起出了城,都是宣武节度府调的兵,一路去了许掾佐的老家睢阳,另一路去了洛阳,听说令尊令堂还有尊夫人都在洛阳,由杨景度的亲戚照料着。”
许错勃然大怒,所谓祸不波及亲眷,有仇有恨,冲着他来便也罢了,现在却连他家人都牵扯进来,实在歹毒之极。怒火攻心之下,许错只觉胸口憋闷,有如压了一块巨石,脸涨得通红,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朱友伦赶忙递了一碗水过来,宽慰道:“许掾佐切莫着急,杨景度已经赶往洛阳了,他定会保你家人。至于睢阳那边,虽有不少许掾佐的亲谊,不过许掾佐大可以放心,现在的睢阳县令,乃是你的同窗好友窦昂。”
许错总算缓过一口气,惊愕地问道:“窦安国?”
朱友伦道:“正是。”
当rì窦昂被许错带出馆陶,交给敬翔安置。敬翔见此人是个耿直的脾气,在鱼龙混杂的大梁是定然吃不开的,便举荐他去了封丘县出任县丞。过了不久,许错在河东办坏了事,受到责难,敬翔为了保他,做了不少安排,其中一环,便是再次举荐窦昂,让其去睢阳当县令。现今看来,这一着倒是有先见之明。
朱友伦道:“洛阳有杨景度,睢阳有窦安国,便都不会有事了,毕竟宣武节度府派人过去,是以追查军粮下落为名,不敢多生事端。”
听了这句话,许错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他知道自己想脱身是不可能了,便苦笑道:“宣武节度府好本事,竟请了将军这么好的说客,看来许某不能不回大梁了。”
朱友伦微微一笑,道:“友伦虽是来劝许掾佐回大梁,却不是为宣武节度府办事,而是受旁人所托。”
许错讶道:“敬掌事?”
朱友伦摇了摇头,但究竟是谁让他来的,他却不说。
许错稍一寻思,隐约猜到了一些,便笑道:“是否王府里的人?”
朱友伦苦笑道:“恕友伦不能多讲,也请许掾佐甭多问了。不过有一件事,友伦可以先通个气。账目上少的三百万石粮,的确是军粮,也的确是应该送到河东用于战事的。这笔粮自然不是许掾佐贪的,也绝不是汴州司仓史张启志贪的,而是宣武节度府自己挪用了。”
许错jīng神一振,既然有人知道这笔账的来龙去脉,那他想把罪名洗清就容易多了,不仅如此,若能顺藤摸瓜……想到这里,许错抬头笑道:“将军的意思,是让我迎难而上,就军粮一事,与宣武节度府硬拼一场?”
朱友伦点头道:“正是,宣武节度府已经出招了,这一招不仅是冲许掾佐来的,更是把矛头对准了敬掌事。一场腥风血雨,已经迫在眉睫,许掾佐是站在最前面的人。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得顶住。”
许错思索了一阵,最终抬起头,怅然道:“看来这个年是过不踏实了。”言罢站起身来,笑道:“罢了,人在仕途,哪里有安生rì子可过?将军,押我回大梁吧。”
朱友伦总算达成使命,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友伦过来,只是请许掾佐回大梁。事已办成,许掾佐跟寇将军走就是了,友伦得去藤州,不能相送。”
“哎?”
“上个月我升为藤州刺史,本来是要等过了年再上任的,不过大梁酝酿争斗,我必须退而避嫌,只好过年之前就动身了。”
许错暗赞一声:“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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