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浊酒与茶 2(2 / 2)
沙傲鹏一落座,便道:“许大人,你那壶茶,可有给卑职留了一杯?”
许错微微一笑,道:“自然有的。”又从旁边取了个杯,给沙傲鹏倒上了茶。
沈龚和罗羽邪脸sè有些难看了,显然沙傲鹏来时听到了茶和酒的分别,现在要了茶,一是表示留下来陪许错造反,二也是给他们脸sè看。
沙傲鹏把茶接过来,冷笑着看了看沈龚和罗羽邪,嘴角抽搐了几下,道:“我沙傲鹏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为人处世,得念着人情。拓跋远当初提携过我,于我有恩,现下他废了我一条腿,我也不欠他什么了。倒是许大人一向瞧得起我,反正我没家没业,以后给许大人卖命就是。”言罢把杯里的茶喝了下去。
沙傲鹏自从伤了腿,一直心里憋闷,今rì便格外激动,看了罗羽邪一眼,又道:“去年打河东时,氏叔琮花样百出,在许大人背后捅刀子,差点就取了许大人xìng命。许大人本有机会报仇的,可大人念着当时的大局,为了保证贺德伦全身而退,便强忍下这口气,没动氏叔琮。现在拓跋远要来对付许大人,贺将军若不拦着,那他便也是不讲理了。老罗,你这口酒,喝得下去吗?”
罗羽邪默然不语。
这时张连火道:“许大人,卑职能否也讨一口茶喝?”
许错一愣,道:“张校尉,你一直是葛帅的人,并非归德州行营,我的茶似乎……”
张连火拦道:“许大人别误会,其实卑职前几rì替葛帅送信来,乃是最后一次替葛帅办差。葛帅已经放我回家了。”去年他在河东被俘,废了根,受兵将们的耻笑,葛从周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家去。可他送了一辈子信,离了行伍,却不知能干些什么,正好许错这里缺人,且待他甚好,他便打算留下来。
许错隐约猜出他的想法,便笑道:“既然这样,我这里肯定有张校尉一口茶喝。”说着再加一杯茶,递给了张连火。
张连火喝了茶,便望向沈龚,道:“沈候长,去年咱们在德州也共过事。当时葛帅攻河东不利,需要后撤,可罗绍威首尾两端,变化莫测,最终还是许大人拼了命保住大局,让罗绍威开放魏博,使葛帅能够退回来。葛帅要是不保许大人,都是要让人齿冷的。沈候长,你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地喝了酒,拍屁股走人?”
比起沙傲鹏和张连火,沈龚则另有一套行事的准绳,人情归人情,现在谈的是兵变,他是绝对不会参与进去的。
“许大人。”沈龚端起酒,道:“承蒙大人一直以来的关照,卑职感激不尽,但这一次,卑职不能再追随大人了,还望大人体谅。”言罢便喝下了杯中的酒。
“是我该谢沈候长屡次相助之情。”许错便以茶代酒陪了一杯。
沈龚一抹嘴,长身而起,抱拳道:“诸位,沈某告辞了。”言罢便拂袖而去。
“沈候长!”罗羽邪想叫住他,却没叫住,心想人人都有主意,怎么就自己拿不定主意?沈龚走自有他的道理,沙傲鹏和张连火留下也自有道理,可自己的道理在哪儿?
其实沈龚也好,沙傲鹏也好,张连火也好,是走是留,许错都并不是很着紧,反而是罗羽邪,乃是德州行营的统帅,从建营便开始管带全军,许错实在不愿他走。
见他迟疑起来,许错便道:“罗都头,今rì谈的事,确实近乎兵变,但许某总算还有个三转飞骑尉的勋衔,这一次只要挡住了拓跋远,事后我对各方面加以解释,未必就会背上兵变造反的罪名。”
罗羽邪顾及的正是这一点,兵变倒好说,与梁王为敌也没什么,只要许错能凭着飞骑尉的勋衔,保障自己不被指斥为造反朝廷,那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犹豫再三,罗羽邪终于坐了下来,苦笑道:“许大人,给卑职一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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