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招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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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锋直逼到三保的手掌纹,三保愣住了。西西吓了一跳,哭着向四哥跑回来。我们站在身后等待三保的反应。

潮去来回,过了很久,三保缓缓地伸回手,慢慢后退了几步,然后毫无征兆地满地打滚喊着,“哎呀痛死我了,是哪个家里死人的王八蛋在里面啊!”

我上前踢了踢三保,“行了起来吧别装死,又没刺到你。”

我推开门,里面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可怕。客栈里边聚集着一大群人,有的在喝酒啃肉有的喧哗。我们几个人的出现丝毫没引起什么注意。门边躺着一个喝醉了的家伙,想必刚才捅门的应该就是这个**。

一个男人站上桌子开始大声讲话,其他人的声音渐渐希嗉下来。

“招募勇士,共赴远洋,同谋大利。大胜分金,小胜分银;有得获利,不论多少皆人人有份,若有违此者男人顿了顿,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必斩首!”

我看到这家伙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这意味着,他在吹牛。任何一只缺少手指的手都是用不出完全的力量,尤其是在拿握东西的时候,包括刀,而他显然也不是左撇。

“凡我船员者,即当共同生,义赴死,情同兄弟团结一致”还没等听他说的众人做出有所反应,他就已经接着话往下讲。

我突然头脑感到一阵晕眩,小时候那个经常出现的梦境似乎一闪而过。

“哈哈哈,**谁呀,我们才不认识你呢。”一阵跟风的哗笑。

“我!你们都没听过我的名字吗?”

“呵呵呵,”男人自己也低头笑道。

“这么响亮的名号,我都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你问我是谁,还有哪个少了一根手指的海盗能有我这么出色呢!屡次三番从明军十多艘战船的围剿下毫发无损全身而退,曾经直面明军水师名将汤克宽毫无惧色的男人,十六岁便力能扛鼎!平生只讲两样东西,仗义,信用!”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数数我的手指吧,如果是在海上遇到我,那么肯定会有人告诉你,你该做的,所能做的,就是赶快想办法保护自己的性命!”

因为他举起了手,所以衣袖滑落了下来。从手腕往下,一直到胳膊,整条手臂上尽是一些灰黑的,呈盘旋状的蛇和蛟的纹身。

无疑是海盗的象征。

这时人群中有人开始吃惊地发出声音,“九九趾,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连野狼都能生吃的九趾!”

“受宠若惊啊,还算你们号称闽南第一大港泉州港的人有点见识,认得我山东人氏九趾。”

“那你今天是来招人的吗,能给多少银子?”

“十两。”

“什么才十两?太小气了吧,大良上次出海都给三十两。”

“哦哦哦,别提这个让我恶心的小家男人好吗?你知道,我们怎么称呼他们。在我们看来,他就像个偷吃了点肉的小沙弥,而我们则是正要去日本吃喝嫖赌的强盗。良禽择木栖,你说你会怎么选择?日本你们知道吧,那里的男人们都去打仗了,而女人们独自在家中,你有兴趣去看一看吗?”

人群里有浮想连连。

“就他那小破楼船,只能在河里游弋。我保证他的船连礁石群都过不了,更别说遇上微风了。而我们的太风号,你见过大福船吗?在这里只有我们的船才能到月港,到那霸,去平户,去三齐佛,去交趾各个地方。”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颤,施琅曾说过,李光头在泉州或者漳州月港。既然现在他不在泉州,那我已经很有必要去一趟月港。

“至于船长,那就更不用比了,九趾大副已经足够领导你们,我们的强大船长,你们现在根本还不需用知道他是谁。”

“你是要让我们去做强盗?”

“未必!我的朋友,我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过这啊。诸位,我们并不一定要抢,更不应该抢沿海百姓的财物,更更不应该地是杀害无辜的生命。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那么卑微低贱可怜地活在世上。所以,我们聚集在海盗旗下,只为银子,只为活下去,活得好。我们都知道,单单一次,只需要把我们的船装满这里的茶叶,只是这里普通的茶叶,每人带上只是你妻子一年所采的那么多。然后我们去一次日本,南洋,仅仅只是一次!想想吧,当你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会有多少人会来巴结你!那些平日里都不正眼瞧你一眼的混蛋!”

“当然,富贵险中求,对于漂海上的人来说,每一份金子都是从死亡的沙子里淘洗出来。你也要想清楚,我绝不保证,今天跟我走的人,明年一定还能再回到这里。说不定,我们会在哪个不知名的海湾被人袭击,尸首分家,也说不定哪天会被飓风卷到海里,然后进了某种可怕鱼类的肚子里,连骨灰都不剩。我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当船上有银子进来的时候,我和我的刀会以生命确保”

九趾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那把金色的刀。

“会确保船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他应该有的那一份!”

四下座里皆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感谢诸君今天能来到这里,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欺骗你们,那么现在,想走出这扇门的,悉听尊便。”九趾举起大碗。

“在座各位的酒钱都由我来付。而你们,也完全可以把我刚才所说的且当成一个离你遥远的故事。然后,喝完酒,回家睡觉。明天起来,耕种,打渔,等待日落,月明星稀的时候,背着锄头渔筐可能还牵着牛回到炊烟袅袅的家中。每月岁末,等待官吏来把你刚卖了一年鱼到手的铜钱拿去一半。而你的妻子,儿女短褐穿结;家徒四壁,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箪瓢屡空,你那年迈的老母亲,闭上眼之前你依然无法让她吃一次肉。你的女儿,穿的都是你妻子不知道哪一年用旧衣服剪下来拼凑起来的,而你唯一让她穿上新衣服的那天,她的目的地却是去一个和你一样穷的小伙子家。可是每当你卖鱼经过朱门大府前,酒肉糜臭味扑鼻,妻妾成群,衣着华贵”

“那样也好!至少几十年过后,地上还有一座刻着你名字的墓碑,尽管有和没有墓碑,并不意味着想念你怀念你或者憎恨你诅咒你的人会多一个,活着,绝不需要用一块石头来表明痕迹!不过这样的活着也好,那至少可以不用让你在海上受累,还能保证在你死的时候让你是个全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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