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吕登依约收弟子 吕浑无奈别娘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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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蛋从大瓦盆里提起已经死去的脆衣,重又装入竹筒内插回腰间,把鱼用柳条穿过嘴巴挂在柴束之上,又小心翼翼的把七个鸡蛋揣入怀内,担起两捆柴往回走去。想到刚刚战死的脆衣,不觉伤心泪下。大炮仗见鸡蛋要走,高声问道:“鸡蛋,明天你还来斗蟋蟀吗?我家里还有好几只大将军呢!”

小猢狲也跟着嚷道:“对呀!鸡蛋,明天要是你不来,我的‘黑紫’就要拜大王了!哈……”

鸡蛋正在伤心落泪,不敢回头、怕露了怯,只好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回应道:“谁说我明天不来?只要你们家里老母鸡还生蛋,我明天就准定会来!”心中暗道:“我今晚就算捉个通宵,也要捉它一只大将军。

从村口到家也就两三百步路,鸡蛋伸脚抵开虚掩的院门进入院子,柴还没从肩头卸下,口中先喊道:“娘,我回来了。“

院里有瓦房一幢,中为客堂,分东西耳房。还有两间泥糊茅舍,分立在东西院墙处,东舍堆放农具杂物,并饲养蟋蟀用,西舍则作了灶间。瓦屋东耳房中鸡蛋的娘亲听见鸡蛋回来,说道:“浑儿啊!咳……你快歇一会儿吧。”

其实鸡蛋姓吕名浑字仲灵,自六年前父亲枉死、大哥失踪之后,便与体弱多病的娘亲吕张氏相依为命,辛苦度日。吕浑应了娘亲一声:“晓得了。”放下柴束进了灶间,从怀中掏出鸡蛋一个个放好,又走出灶间提起柴束上的鱼,来到院外左前处的竹林边。吕浑折下一根枯竹在地上刨出拳头大一个坑,从腰间抽出装着脆衣尸首的竹筒放入坑内,重将土埋好拍实,又把鱼祭在脆衣坟前,说道:“脆衣啊、脆衣!这几日都靠你赢回鸡蛋孝敬娘亲,今日战死也算你英雄。这条鱼是你用性命换来的,我就不要了,当作你的祭品吧!但愿你明年投胎也能生出四个大獠牙来,到时你我再聚。”说罢,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对着脆衣坟墓双手抱拳一拱到底。

吕浑葬完脆衣一路小跑回到院中,从水缸里舀出水来洗净了双手,又洗去脸上泪迹,对着东屋高声说道:“娘啊,已是正午时分了,我给您下一碗面吧?”

“也好,肚子是有些饿了。”吕张氏在屋内倚窗坐在小鬼椅上,正为吕浑捺鞋底,虙弱的身子不时还咳上三两声。

吕浑走进灶间烧水下面,又炒了两个鸡蛋卧在面上,进屋端到娘亲面前,说道:“娘啊,快吃吧,别等面糊了。”

“欸。”吕张氏放下手中活,端过面碗一看,说道:“今天又有鸡蛋吃啊!”

吕浑说道:“娘,我今天一共打了六捆柴,用四捆柴同村上黄员外家换了四只鸡蛋,他家见我辛苦,还多给了我一只。我的饭量要比娘大,正好娘吃两只我吃三只。”心里却在想:娘从来不准我慌骗别人,我倒好!从来不骗别人却天天拿谎话来骗自己娘亲。欸!又说道:“娘啊,我也饿得厉害,您慢慢吃着,我得赶快再下一碗填肚子。”说罢,转身跑回了灶间。

吕浑下完面正欲打碎鸡蛋下锅,转念想道:脆衣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捉到好蟋蟀?万一明天要是输了的话,娘可就没鸡蛋吃了,还是给娘留着吧!再说鸡蛋又有什么好吃?每天叫都被他们叫得腻了。放下鸡蛋,掐了两根葱,切成末洒在了面上,再用筷子一拌,自言道:“阳春面,多香、多好吃啊!”“呼噜呼噜”直往嘴里塞。

正在这时候,听见院外有人叩门,“请问,屋内可有人在?”

吕浑端着碗,边吃边走去开门,平日里都是村里人相互来往,也不用顾忌礼数作派。吕浑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有一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身长七尺有余,短衫长裤,脚踏一双登云布靴,袖口用护腕收缚住。再往上看,长的目若朗星,鼻似悬胆,双眉眉梢直插鬓角,长发用一根银丝束起,披在脑后。显得成熟稳健、威武洒脱,如同镇上唱曲说书人口中的侠客一般无二。吕浑哪里见过此等人物?端着面碗含着还没咽下的一口面条,呆住了。

这个人看着吕浑问道:“你一定是小吕浑吧?”

吕浑见这个人认识自己,傻傻地点了点头。这个人又对吕浑说道:“果然是浑儿!我就是你的师父吕登啊。”边说边用双手扳住吕浑肩头仔细打量起来。只觉得小吕浑长得黝黑粗劣、神态呆滞,全不似周岁时的金玉美姿。心中暗道:难道此子已经慧根尽失,流于平庸了吗?

吕浑听见吕登说话,回过神来,赶紧咽下嘴里面条,把碗往旁边地上一放,双手在屁股上擦了擦,学曲里所演的施礼方式,抱拳说道:“客人,我可不认识您啊?”

吕登一笑,从怀中掏出紫玉环,想再试一试吕浑,问道:“你可还能认得此物?”边说边将紫玉环递向吕浑手中。

只见这紫玉环似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细糯,端得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相传姜太公在封神台封完诸神,回玉虚宫交旨,元始天尊收回封神榜、打神鞭、四不象、杏黄旗等法宝,另赐宝物紫玉环作为奖赏,命姜太公扶佐周朝,享人间之福。自此,紫玉环便成了封神门的圣物宝器。

这紫玉环还有另一妙处,吕氏后人身具灵慧者只要一握此环,此环就会由紫转白,华光四溢。吕氏授徒传道前,均先用此环试之,方能收入封神门。吕浑周岁之时,吕登也来贺喜,看见吕浑正要“抓周”,吕登便偷偷将紫玉环混入周物之中。那小吕浑开始抓周,竟然对什么金元宝、魁星笔等周物一概不理,直爬到紫玉环前一把抓起,紫玉环顿时由紫转白,溢出的华光把小吕浑整个身躯裹得如粉漆玉雕一般!欢喜煞了一旁的吕登,缠着大师兄吕仪,执意要将小吕浑收作弟子。吕仪拗不过师弟胡搅蛮缠,只好答应,约定十年之后方可来收吕浑做弟子,吕登这才有了十年后的古杏村一行。封神门规定只有掌门才有资格收徒,吕仪本是一句戏言,却正好暗应了将来掌门为吕登所属。

吕浑伸出双手捧住紫玉环,说道:“这只环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吕登看向吕浑手中紫玉环,只见紫玉环渐渐隐去了白光,却也不变成紫色,竟然变成了墨黑无光一块顽石!紫玉环从来没有如此显现过,这是为何?吕登甚是诧异,从吕浑手中取回紫玉环,紫玉环又变回了洁白晶莹。吕登将紫玉环塞回怀中,说道:“浑儿,我是你父亲吕仪的师弟,姓吕名登字让之。在你周岁的时候你父亲许你十年之后拜在我门下学法……”看着吕浑一脸的惊愕,又想起自己同大师兄吕仪的情谊,不觉扼腕痛惜,若师兄尚在人世的话,又岂能让这孩子劳苦成这样儿?想到此处,吕登慈蔼的对吕浑说道:“浑儿,你娘亲可在家?等我拜见过你娘亲,一说话你就明白了。”

“客人还是先请到客堂内稍坐。”吕浑一侧身,让吕登先行进入客堂,自己跟在了后面。只见吕登这几步走,如虎踏山林、步步生风。吕浑暗道:原来走路也能走得这么雄壮威武、这么好看!不禁暗中学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客堂,吕浑请吕登入座稍歇,自己加紧几步进入东耳房去请娘亲。只一会儿,吕浑扶着吕张氏走出房间,来到客堂中。吕登看见立刻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阿嫂,还识得兄弟吗?”

吕张氏仔细一看,喜道:“原来是让之兄弟!快,咳……快坐下说话。”二人分宾主坐下,吕张氏一拉身边的吕浑,说道:“还不快快给你师父磕头?”

吕浑依旧没搞明白,只好先照着娘亲的话走到吕登跟前跪下,说道:“师父在上,徒儿吕浑给师父磕头了。”“嗵、嗵、嗵”三个响头,竟然把地上铺的青石砖给磕碎了一块。吕浑也没觉得脑袋疼,诧异的看着碎砖发愣。

“浑儿快起来!”吕登扶起吕浑,吕浑则垂手退在了一旁。

吕张氏对吕浑说道:“儿啊,你师父此时定未吃饭,你快去灶间下碗面来,别忘了炒两个鸡蛋。”

“噢!”吕浑应了一声退出客堂,独自到灶间里煮水下面,耳朵却伸的老长,细心听着客堂里的说话。

吕张氏见吕浑走开,暗自转身,用衣袖偷偷拭去泪水,说道;“让之兄弟,自从六年前你大师兄枉死、大侄儿失踪,家中便只剩下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现在我的身体也是每况日下,恐时日无多,今日总算等来了兄弟!浑儿有了依托,我也了无牵挂了。”说道此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吕登也觉鼻根泛酸双眼微潮,扭头对吕张氏说道:“阿嫂,还请阿嫂腕脉一诊。”

吕张氏递出左手腕脉,让吕登诊断。只片刻,吕登收回手来,叹道:“欸!阿嫂尽可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浑儿,把全身本事传授给浑儿,让他有了能耐,日后也好孝敬阿嫂。”话中却并不说起脉像病情。

吕张氏说道:“我只求浑儿能学得本领,查出你大师兄枉死之因,找回失踪的大儿吕戎,我就是死了,也算没有愧对吕氏的列祖列宗,没有愧对你的大师兄啊!”说罢,以袖掩面、失声而泣。

吕登看着吕张氏如此,心中也是难受万分,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带浑儿回横山。”

吕浑在灶间偷听的一清二楚,听到此处,哪里还管得上锅中煮着的面条!眼泪顿时夺眶而下,却又强忍住不哭出声来,冲入客堂大喊一声“娘”,跪倒在地。抬头看见娘亲伤心哭泣,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离开相依为命的病重母亲,远走他乡,挨在谁身上也承受不住。吕浑边哭边喊道:“我不走,娘!哇……我不离开您,您有病在身,怎可少了孩儿侍奉?我哪儿也不去,哇……”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急蹬。

“浑儿……浑儿啊!”吕张氏喊道。

吕浑兀自哭得昏天黑地,哪里听得见娘亲呼唤?直把吕张氏急的又气又伤心,上前一步,照着吕浑脸上就是一个耳光,把吕浑打得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哀伤的望向吕张氏。吕张氏用手一指吕浑,怒叱道:“你父亲枉死你不管,你阿哥失踪你不管,却偏偏要守着我一个行将就木的妇道人家!你若真不愿随你师父走的话,那我便一头撞死在墙上!咳……”说道急处,身体不支跌回椅中,一阵晕眩。

吕浑一见,赶紧爬起身来,扶住娘亲身躯,急喊道:“娘啊,您可千万莫要吓我!我去,我答应您!我去,我答应您了。”

吕登也立刻站起,抢步上前,左手捏住月君诀,右手并起食中二指直点吕张氏人中穴,口中念念有词。好一会儿,吕张氏才缓醒了过来,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吕登站在一边劝道:“阿嫂,阿嫂不可再哭了,哭坏了身子即害了自己,也害了浑儿啊!”伸手从怀中掏出三颗蜡封的药丸,扭头问吕浑道:“浑儿可愿治好娘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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