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关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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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难为她为了一个初相识的我,竟做到这种程度。

雨轩略有些惊讶,但仍照我的话做了,她将盐撒进冷水中搅匀,才重新拧干手帕,轻轻替我擦拭起来。

冰凉的手帕初接触到皮肤,凉凉的很舒服,但随着盐水进入伤口,伤处便一阵椎心的痛,痛过之后又是奇痒。

我暗暗咬紧牙关,下半身已痛得麻木,却仍能感觉到雨轩的手所到之处,那处肌肉因疼痛而轻轻的拉扯着。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非人的折磨,我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雨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前襟都被汗湿透了,她擦拭完,冲我勉强笑了笑,“总算擦完了,你再忍一忍,上好药就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瞧她打开药膏,专心的为我上药,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怕她瞧出来,于是找着话题问道:“你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

雨轩的手顿了顿,扫了我一眼,小声道:“我刚到小厨房,便遇到新晋封的凌妃的婢女在,她也要热水,可是那水是我先前便烧好放着的,于是和她争执了几句,她二话不说便将热水向我泼来……”

雨轩后面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凌妃”二字越加清晰……

伸出手牢牢的拽住雨轩的手,我惊声问道:“凌妃?可是徐家五小姐徐凌舞?”

雨轩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嚅嚅道:“我听那个嚣张的婢女说的好像正是徐家五小姐,小七,你怎么知道?”

缓缓松开手,我无力垂下,心里一阵悲凉。徐凌舞,她果然已经是妃了。反观我呢?躺在昭阳宫的偏殿,离皇帝是那么近,可却只是宫婢。

雨轩见我久久不答,也不再追问,聪慧如她,一定能想透彻的,她站起来,朝桌边走去,端了一碗尚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回床边坐下。

“来,先把药喝了,再吃些粥,这样身子才好得快点。”她将药放在唇边试了试温,然后递给我。

我冲她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雨轩,你是我遇见的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雨轩只是重复着喂我吃药,灯光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一勺一勺的吃着药,心里总对徐凌舞已经成妃的事有着几分介怀,但我知道,我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一碗药一碗粥吃下肚,先前流失的体力又渐渐恢复了。

雨轩见我已无大恙,便去梳洗躺下了,细细听着她的呼吸声,绵长而沉重,我知她也是睡不着的。

抬眸扫向窗外,树影婆娑,白雾缥缈。轻风带起宫灯微微摇晃着,在地上投下一波又一波瑰丽色的光晕。

恍惚中,我似乎瞧见,徐凌舞凤目妖娆的躺在龙床上,得意承欢。

暗暗咬紧牙关,我将头重新埋进枕头里,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强逼着自己沉沉睡去,却在意识迷蒙时,似乎听到雨轩难掩心痛的唤着一个人名。

临凰,临凰……

意识逐渐沉重起来,那一夜,本该无好梦的,出奇的却没有梦魇缠身。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我才清醒过来,侧眸望去,雨轩的床位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这么早,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正疑惑时,门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我侧头望去,只见雨轩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推开了门。

瞧见我正盯着她看,她一怔,随即笑道:“你醒了?正巧,我刚去领了些粥跟白面馒头回来,你起来吃一些。”

食物的香气让我顿觉饥肠辘辘,我撑起身子,感觉下半身已不似昨日那般痛了,雨轩放下托盘,连忙走过来扶我。

“以往也有犯事的宫婢挨了杖责,靠着医女开的药方,饮药三日都未必能下得床来,你昨天晚上才擦了一次,今天就能下床了,可见这白玉断续膏真是奇药。”雨轩的无心之言却让我心头又是一跳。

云秀竟能将如此圣药赠于我,难道她是兰陵王的人所以才对我诸多关照?

可是想想又不像,昨天云秀并未打探我与兰陵王的关系,我受了杖责之刑后她也未来看我,如此说来,她是兰陵王的人倒又不可能了。

叹了口气,云秀是不是兰陵王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我进宫可不是为兰陵王办事的,我只为了我自己。

进宫的第三日,臀部的伤已大好。

这几日虽伤着,可我也没闲着,第二日用过午膳后,就有教习嬷嬷来教我规矩,讲解的内容与玉涵姑姑说的大致相同。

教习嬷嬷见我一说就会,也甚是欢喜,试问这大热的天,能少说话谁不高兴?

我依旧躺在床上,伤处已开始结痂,有时痒痒的,我忍不住伸手去搔,可每次都被自己强制忍住,怕今后留下伤疤。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却是忍不住的。

我是个特爱干净的人,夏季一日不净身,便觉全身都粘粘糊糊的难受,前两天还能勉强忍住,可到了第三日,听雨轩说伤口都已结痂,便再也忍不住了。

傍晚时分,雨轩回来给我送饭,我趁机问她,“雨轩,我们净身在何处净?”

雨轩抬头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们这些没有品阶的宫女是没有独立澡堂的,你若要净身,出了这门向左走,一直走到回廊尽头,然后便右转,可千万别向左转,那边是圣上的起居,倘若冲撞了圣驾,那可是死罪。”

“哦,那右转之后呢?”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在还没有周密的计划前,我是不会去找死的。

“右转之后再走百丈路,便能瞧见一个小湖,绕过小湖再向前行,便能看到一座假山,假山后面有一排小木屋,那里便是了。”雨轩接着道,但看了看我的样子,她又不放心,“小七,不如这样,等我下了工,我带你去,免得迷了路又徒生事端。”

我摇摇头,坚定的道:“不用了,雨轩,我不会迷路的。”虽然有时我的方向感确实不怎么好。

雨轩瞧我态度坚定,便也没再说什么,用过晚饭,她又出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及清洁用具匆匆出了门。

照着雨轩指点的路径,我很快便找到她所说的那一排小木屋,站在木屋前,我顿时傻了眼。

这貌似不是净身的地方,而是出恭的地方,因为有阵阵恶臭扑鼻而来,我掩着鼻子欲哭无泪,难道是我迷路了?

可仔细想想刚才的路径,似乎与雨轩说得无差,我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我绝对绝对没有迷路。

如果我没有迷路,难道是雨轩说错了?还是说这出恭的地方就是净身的地方?

极度惊恐的摇着头,我宁愿相信是雨轩说错了,我也不要相信出恭净身是同一个地方。

掩着鼻子,我沿着原路迅速撤回。路经小湖时,我忍不住又朝波光粼粼的湖面看去,湖面上成片的荷花正开得绚烂。

不由自主的向湖边走去,正打算好好欣赏一下莲花的美态,却突然发现湖边上站有一人。

那人身着白色长袍,背影挺拔颀长,他静静的伫立在湖边,宛如在画中;清风带起袍角,仿佛下一刻便要飘然飞升。

目光不由得痴了,良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玉涵姑姑曾说过,在后宫之中,凡是遇到男子,都得回避。

下意识后退一步,我刚要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却扫到那人竟缓缓向湖中走去,我大惊失色,丢下手中的衣物便向他奔去。

几乎是不徐一切的向白袍男子冲去,我一心想着别让他寻了短见,却未曾注意眼前的情况早已超出我的预料之外。

就在我的手将要触及白袍男子时,他的身形诡异的一闪,闪出我能触及的范围,我错愕极了,还未反应过来,巨大的冲力已经让我‘扑通’一声掉进湖里。

“啊,救命……,咳咳……。”冰冷的湖水自脚心迅速窜向全身,我无助的沉浮着,湖水灌入鼻腔,我难受的咳嗽起来。

眼角余光扫到白袍男子微勾起唇,冷睨着我,半点要伸手搭救的意思都没有。

我顿时大怒,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何至于如此?

“喂……咳咳……,救我啊,我不会……会泅水,咳咳。”我拼命踢打着水,希望借此将全身浮起来,可是身体越来越沉重,不断向下沉。

白袍男子站在湖边一动未动,冷眼看着我在水中挣扎沉浮,神态自如,仿佛在欣赏一出难得的闹剧。

我绝望的看着他,早知道先前就不该多管闲事,要不这会儿该是他在水里拼命挣扎,“喂,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渐渐的,我再也撑不住,缓缓的向湖底沉去。此刻,死亡的气息浓浓的向我侵来,恍惚间,我又想起三年前自湖中重生的事来。

轻轻的勾起唇,我嘲讽一笑,老天终于发现自己的疏漏了么?给了我三年的时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收回去了吗?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做,我还没为思思报仇,我如何能就这样死掉?

不甘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滴进湖水里,我放弃挣扎,等着痛苦的窒息将我淹没,直到生命消失。

吐完了湖水,我才觉得全身稍微好了些,虚弱的睁开眼,瞧着白袍男子冷凝的侧脸,感觉甚是面熟,仿佛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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