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公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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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得了太后的承诺,凝睇了我一眼,转头对太后道:“母后仁慈,儿臣告退。”

说罢他直起身,大步出了寝殿,待那道明黄色身影消失在殿门后,太后站起来,瞅着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怒声道:“摆驾慈安宫。”

慈安宫内,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双膝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

阳光透过窗棂直射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全身犹置冰窖般,寒气自脚底直漫上心头。

顶上坐着雍容华贵的太后,她正把玩着长长的护甲指套,如意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替她扇着风,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掠过我。

自两个时辰前跟随太后回到慈安宫,她只是让我跪着,什么话也没再说,完全视我于无形。

我本该高兴她不动用私刑,可是眼神的虐杀比动用私刑更恐怖,顶着这强大的压力,我几乎快要窒息,冷汗自额际涔涔滑进衣内,我胸前的衣襟几乎湿了干,干了又湿。

我不知道太后意欲如何,难道仅仅是对我动用冷暴力?我相信她既然开口将我要了来,就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不其然,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时,她冷冷的含着讥讽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哀家道是什么样的狐猸手段将皇上迷得团团转,这细瞧之下也不过如此,比起这后宫的美人儿,莲尚义这姿色也太平庸了些,瞧瞧这张脸煞白煞白的,简直不吉利。”

冷暴力之后又是人身攻击,原来她能玩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恭敬的垂下眸,我逆来顺受,管她说什么,我只当耳旁风,吹过也就算了。

她能开口说话,便是沉不住气了,只要她心浮气躁,我的苦难便也到头了。

如意站在一旁并不说话,仿佛她只是殿内的一道空气,太后饮了口茶,声音再度悠悠的传来。

“也罢,今儿便到此为止,如意,把哀家给皇上做的衣服交给莲尚义,让她回去复命吧。”

她的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疲态,与我耗了这么久,想来她也是累得慌。

“奴婢谢娘娘恩典。”明*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的功夫却不能不做,除非我还想再受两个时辰的精神虐待。

太后冷哼了哼,别过头去懒得再看我一眼。

如意应声去了内殿,片刻后拿着一个明黄包袱出来,行至我面前,她担忧的扫了我一眼。

我双手撑在地上,缓缓的站起来,可纵使再慢,酸疼麻木的双膝还是再度跪了下去,如意连忙伸手扶我,手还未触及我的身体,太后已在前方冷声唤道:“如意。”

如意伸出的手僵了僵,这片刻功夫,我已经重新跌跪在地上,麻木的双腿磕碰到冰冷的地砖,仍旧疼得钻心。

“嘶嘶”抽着凉气,光可鉴人的地砖倒映着我的狼狈模样,心中起了几分怨恨。用力撑起身子,稳稳的站了起来。我不能让人看扁,既使为奴,我也不要让人看不起。

接过如意手上的包袱,我吃力的向太后跪安,步出慈安宫的那一刹那,强忍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回到御书房,时已过午膳,刚行至殿外,正好瞧见陈公公神色匆匆从殿内出来,他一见我,脸上刹时染上惊喜。

“莲尚义,你可算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们这一干人等怕是要遭殃了。”陈公公边说边睇了一眼殿内,似还心有余悸。

我虚弱的向他笑了笑,满心苍痍,“劳公公担心了,我这就进去回禀皇上。”

陈公公连忙侧身让我。

跨进殿内。

御案前,那道明黄色身影负手在背,焦虑的来回走动着,听见脚步声,他咬牙切齿的道:“朕说过,莲尚义没回来之前,谁也别来吵朕,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置朕的话于耳旁风?”

凌厉的声音夹杂着满满的怒气,我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忙俯身道:“皇上恕罪,奴婢刚从慈安宫回来,这是太后娘娘为皇上织的衣服。”

双手有些颤抖的捧着明黄色包袱,不过须臾,颤抖的双手已经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手上捧着的明黄色包袱猝然落地。

然,无人注意到它。

我惊愕的抬起头望向他,他深邃的眸底蕴着一丝惶乱迷离,他紧钳着我的大手是那么的紧,仿佛只要松一点,我便会从他的指尖溜走。

“皇上……”吃痛的轻唤,却换来他失控相拥,他的怀抱是那样的坚实温暖,却不能温暖彼时我寒凉的心,只因他说……

“别说话,岚儿,让朕好好抱抱你。”沙哑涩苦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那声音遥远仿若在天边,可却清晰的传进我的耳里、我的心里。

心瞬时便被凉苦所填满,我在他怀里瑟瑟发起抖来,因着这容貌,我已经受了诸多罪,难道我要一直这样被当*的替身、被当作仇恨的影子活下去么?

“别怕,岚儿,有朕在,朕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耳畔依旧传来他的温声软语。然,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如果进宫是我的抉择错误,那么我不会让自己一错再错,成为那永远的替身。

因为我只是我,只会是我。

一个给替身的宠爱我不要,也要不起。

在他没有丝毫防备时,我猛然推开他,他高大的身子被我推了个趄趔,待他稳住身形,他愕然的瞪着我,眼眸深处有丝愠怒慢慢滋生。

骤然俯跪在地,我垂首,字正腔圆的道:“皇上,奴婢名为徐小七,皇上赐字莲,并不是岚儿,请皇上莫要误认,奴婢吃罪不起。”

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然,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刹那便凝结住,除了我略带紧张的心跳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静,是我此刻最深切的体会,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不敢抬头去打量他的神色,我仅能等,等候他的发落。

良久,只听他的晒笑声自头顶闷闷的传来,那双绣有祥云图样的锦靴慢慢离开我的视线。

“莲儿,你倒是提醒了朕,起来吧,朕让小陈子给你留了饭菜在偏殿,下去用了再来侍候。”他的声音已恢复如常,就连神情也恢复到初识的冷漠疏离。

抬眸望去,那张俊逸的脸上再也瞧不出什么来,我直起身来告了退。

甫出了殿,明晃晃的阳光划过眼际,眼底有些涩涩的,我眨了眨眼睛,用力将眼底的涩意逼回去。

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他只当我是替身,如此得来的宠爱又岂能恒久?

但为何,心底还是嫉妒的,嫉妒那已逝的倩影仍能得到这世间最出色的两个男子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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