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贞观疑案（2 / 2）

成为父亲笼络大臣的牺牲品，这头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使高阳公主满意，再说那驸马，就是从小厌恶学问，却蛮有一身武力的房遗爱，无论人品学识，都远非辩机可比，而文雅俊秀、品行高洁的辩机，却总是令高阳公主难以忘怀。

洞房花烛之夜，新娘高阳公主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经房遗爱再三询问，高阳终于吐露了真情：“我本来厌恶五欲，希望能净修梵行，是我父皇为了你房家，把我嫁给你，我多年的愿望，将毁于一旦。从今我俩分床，作名义上夫妻如何?”房遗爱不敢异议，从此之后，驸马遗爱就再没有被宣进公主的闺房。

婚姻不美满的高阳公主，唯一的消遣，就是纵马郊外，寄情于山水之间了。而徒的驸马虚名的房遗爱，当然也不得不陪伴在左右。

就在一次长安郊外的出游途中，高阳公主意外地遇到了在山上结庐修炼的辩机和尚。

辩机在山上结茅蓬闭关，精进地修炼生起次第之本尊瑜伽和圆满次第之瓶风、猛厉火、金刚拳法以及幻身瑜伽、中阴瑜伽和梦境瑜伽……在真实的觉受与梦境现见上师、本尊、空行与护法等四根本——诸如此等奇妙境界，屡见屡闻如同常事。

在天龙八部和空行众圣拥护围绕着的茅蓬内，高阳公主献上金宝神枕等宝物供养大曼荼罗，并无畏地以清净的身、语、意三密作究竟的大乐供养，以无上智慧方便，成就了辩机金刚的现空大乐双运报身。

七日之内，大乘瑜伽行者辩机金刚与智慧空行母高阳公主，安住在四喜、四空的空乐不二大三摩地，现证了俱生喜智光明……

高阳公主在山上修炼的日子，百无聊赖的房遗爱吩咐手下回长安，在春明门大街著名的青绮楼购买了两名颇具姿色女子，带回山下公主的封地内供其行乐……

金宝神枕一案，早已惊动朝野，在行刑的当天上午，七十八岁的卫国公李靖带病求见皇上。

李靖戎马一生，以严于治军，赏罚分明著称，而且年轻时不信佛、道。他的《二十四条军法》有云：“……或说道释、祈祷鬼神、阴阳卜筮、灾祥，讹言以动众心，并与其往还言议者斩之……”

唐太宗闻李靖进宫，想他一定是支持斩辩机的，于是立即在御书房内接见李靖。

御书房是私人地方，也不须行繁缛的君臣大礼，李靖单刀直入，说明来意：“为辩机而来！”

李世民一听，便故作怒容：“什么佛教、道教！这些都不是朕之所好。朕所好者，唯尧、舜、周、孔之道。梁武帝穷心于释氏，倾帑藏以给僧侣，殚人力以供塔庙。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顷而为墟，报施之征，何其缪也。杨氏父子笃信佛教，广兴佛事，广建寺庙，终为我大唐所代！”

但是李靖却平静地对皇上讲了一则往事：

有一次，李靖在中台山的旷野中，忽然看见一池泉水内有一和尚与一妇人赤裸共浴。李靖一时怒火冲天，他二话没说拔箭就射，嗖嗖两箭射中二人，裸男女却带箭逃跑了。李靖策马追赶，追至一山中小寺，名曰“真容院”。李靖入内遍寻不见，抬头看时，却见自己刚才射出的两支箭正好插在文殊、普贤两尊菩萨像上。李靖顿时身毛发竖，跪倒在佛像前痛哭忏悔。

李靖讲完这个往事后，对太宗道：“陛下！老臣本不信佛、道之言，但经历那件事之后，已对佛法生起信心，佛法中的确有甚深微妙的法理，不为我等俗人所知。”

“辩机一案，靖公以为如何？”

“据老臣闻，辩机是戒行圆深，道业贞固的僧人，他能在京师数千僧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奉诏译经的缀文大德之一，真是大唐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依老臣看，金宝神枕一案疑点重重，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听到这位曾经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老臣的劝谏，唐太宗陷入了沉思。

李世民四岁时久病不愈，当时任岐州刺史的李渊，到附近的草堂寺为子世民祈祷，求佛庇护，后蒙佛恩力，其病得愈，李渊造石佛像一尊送给寺院；义宁元年，身为秦王的李世民征讨薛举时战于扶风，凯旋之日为法门寺度僧八十名，并敕准僧人惠业为扶风法门寺唐代第一任住持；武德三年，秦王李世民率兵围攻洛阳王世充时，曾得到少林寺僧人的鼎力相助，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传说，事后李世民书赠少林，表示要“护持正谛”、“化阐缁林”；武德九年五月，高祖汰僧之时，李世民又建议高祖绶行沙汰僧、道诏；六月，“玄武门兵变”后，李世民又亲自干预，迫使高祖重新下诏：“其僧、尼、道士、女冠，并宜依旧。”贞观元年，李世民对一向反佛的傅奕提出诘问：“佛道玄妙，圣迹可师，且报应显然，屡有征验，卿独不悟其理，何也？”给反佛的傅奕以当头一棒！

贞观三年，舍通义宫为尼寺，又为七处战场敕建佛寺，以度亡灵；贞观五年，岐州刺史张亮奏请开启法门寺塔，供养佛陀真身舍利，太宗敕许之，自此开了唐代诸帝礼佛之先河；八年，为报母恩，在真安城内建造弘福寺，建成后，太宗曾亲自到弘福寺为佛像开光。

贞观十年，太宗以道教祖师老子是他李氏的先宗，诏令“从斋供行住，道士女冠在僧尼之前。”事后，太宗皇帝亲临弘福寺，召见大德僧伽道懿法师等五人，解释道：“尊祖重亲，人生之大本，故先老子以别亲疏之序，非不留心于佛教也……”

贞观十八年，太宗诏令大理寺书写《佛遣教经》，劝勉僧尼行道。

……

想到这些，唐太宗长长地舒了口气，决定召玄奘见驾……

当天下午，刑部侍郎奉诏密送辩机回会昌寺。

玄奘告诫辨机，必须放弃眼前所有的一切，去隐世云游。

辩机拜别恩师，悄然离开了京城，来到智慧怙主文殊师利菩萨的金刚圣地——山西五台山清凉道场。

在五台山金刚窟殊圣的关房内，辩机的身心安住在广大吉祥的大圆满境界，他的一切心、语、意都与本初普贤王如来相应不二，如是修炼四十九天，现证一切众生现前离垢的空明觉了。辩机金刚成就时，引起天地发生六种震动，清凉山的僧俗同时见证了东、南、西、北、中台飞出数十团圣火围绕东台的金刚窟上下翻飞，尉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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