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待人都到齐了,老太太便问了他们一些边关的事,虽说之前也有家书曾说过,但是总比不上面对面说的精彩,主要是大哥哥说,蒋晨在旁边补充一些好玩的故事。
说起秋天的时候一小股戎族来犯,大哥哥亲自带兵上阵,不出十招便将对方将领砍下马的英勇事迹,蒋晔忍不住拍手叫好。自然又被李慕亭瞪了一眼,她当这是说书呢,蒋晔被母亲一瞪,乖乖收了手,坐在大哥哥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听故事。
因为他们两人配合的极好,边境的战事说得跟故事一样精彩,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老太太便留大家在这里用饭。
因今日蒋晖和蒋晨归家,按蒋家的规矩,照例每人有一碗汤圆。
说来这也不知道是从哪一辈开始的规矩,蒋晔只知道从自己记事起,每年父亲从边疆回来,第一顿饭都有一道汤圆,大约是因为团圆不易,等不及元宵,一旦盼到亲人归家便要煮一碗汤圆。
今日这一道汤圆从来只有一种馅儿,外皮软软糯糯,里面包着满满的芝麻花生馅儿,一口咬下去从嘴里甜到心里,蒋晔很喜欢吃,本来是特地为今日归家的人准备的,倒是她吃的不亦乐乎。
老太太看她吃得高兴,加上今日两个孙子平安归来,她心中实在高兴,便也多吃了两个,觉得今日的汤圆比往日吃的都要好吃。
吃过了饭,老太太倒是没再留他们说话,大约是觉得蒋晖与蒋晨还要与他们的母亲说说话,便催着他们离开。
蒋晔与大哥哥他们道了别,随二哥一起回了思静轩,今日二哥回家第一天,母亲定有许多话要跟他说,至于为何叫自己也过去,蒋晔心中嘀咕,怕是母亲要秋后算账。
只是没想到到了思静轩,母亲只顾着跟二哥说话,竟半点没想起来要罚她,蒋晔心中一高兴,竟也忘了这件事,津津有味地听二哥讲边境之事。
二哥说父亲大约要等到年底才能回来,今年兵饷送到的晚,父亲要等到兵晌发下来再回来。
李慕亭便有些担心:“今年怎么这么晚?”
蒋晨回到:“听父亲说,南边闹了灾荒,朝廷税收不上来,兵饷自然也发不下来。本来朝廷决定今年过年的兵饷暂且不发,是父亲上书说士兵们在战场拼命,连过年也不能回家,若是连兵饷也不发,恐引起不满,朝廷才又派人送了兵饷来。”说到这里蒋晨叹了口气道:‘只是朝廷给的份额是不足的,所以父亲还在想办法。”
李慕亭听了也叹气,蒋家世代武将,蒋家每一个做了主将的人都最爱惜士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李慕亭心中也不忍。那些士兵沙场搏命,家中无人照顾,连过年这点银子也不给,让家中老幼如何过活呢。
李慕亭觉这些士兵和他们的家人实在可怜,便叹气道:“边境一有战乱,他们便要上战场搏命,如今竟连点过年的银子也发不下来。”
蒋晨听后也有些难过,便说到:“我来时父亲曾叮嘱,请母亲在京城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蒋家虽不便直接插手送银子,但能帮一些是一些。”
蒋家世代带兵,说起来深得皇上信重,但这也是因为蒋家向来恪守本分,从不越雷池一步。蒋家驻守边境,不能不得民心,但是蒋家是臣,也不可太得民心,其中平衡,需得小心把握,蒋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有些事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能,即便是好事,也不见得是能做的。
李慕亭闻言轻轻叹气,管中窥豹,由此事便可看出蒋家表面风光,其实处处掣肘,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到:‘大相国寺每年都要施粥,咱们不便直接出面,往年却也捐了香火钱,不如今年就多捐一些,请相国寺多施几天粥。”蒋家出钱,但不能留名,这便是蒋家做事的难处。
这法子实在迂回,便是多施几日的粥,真正受益的又有多少人呢,只怕还有大半的人连一碗施舍的粥也喝不到。何况,边境士兵自然并非全部来自京城,那些不在京城的家人自然是连这点好处也摸不着。
但是便是这样一个法子,蒋晨也点头道:“母亲这法子很好。”他想了想又补充到:“母亲不妨再找几家一起做这件事,一来银子多些,二来也免得蒋家太引人注目。”
并非这法子很好,也并非没有更好的法子,但是有些事,做不得,这道理李慕亭懂,蒋晨也懂,连平日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蒋晔也心中有数。
她只是无奈,蒋家掌兵权,皇上虽信重,却并不想皇上的兵变成蒋家的兵,更不愿看到蒋家在百姓心中威望超过皇家,便是蒋家真的忠心耿耿,但要守住这份信任,就只能如此小心行事,可这些猜忌防备,不止无聊,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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