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殉道者 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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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奇迹般的一击,真的很不可思议。

少女驱策着要倒下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几乎是踉跄着撞进了高个子男人的胸膛。

手上的Azoth剑,确实刺入了言峰绮礼的胸膛。

他不看两人。

只是不可思议地看刺着自己的短剑。

十年前,刺入恩师远坂时臣背后,然后又转送给其女远坂凛的Azoth剑。

「这——就是命运吗。」

言峰绮礼低声的说,片刻后抬起头来。

「但是呢,凛哟,为什么……」

……然而仅靠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左脚支撑,依然挺立着的男人,这一刻的表情既非愤怒,亦非痛苦。

「……你们远坂家总会在关键时刻犯下难以置信的错误呢?」

而是神色非常古怪地——这么问道。

「————!」

咔的一声,名为远坂凛的少女石化了。

她茫然地张大了嘴,却没有回答。

和说不出咒语是同样的原因。

已受伤的声带,正告知它不想再发出声音。

「——奇迹,果然还是不可能发生的。」

……高个子神父没有倒下。

远坂家的人……似乎有着关键时刻会犯下难以想像错误的遗传。

如果这一剑刺的是头,或是换成Gand之击……恐怕现在高个子神父已经倒下。

虽说被刺入了胸膛,但对连心脏都已经没有了的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致命伤,完全足以反击。

虽然确实被这理应蕴含庞大魔力的一剑刺入了胸膛——但却始终没有解放出来。

应该说无法解放出来。

没有吟唱,空有魔力是无用的。

然而……

「但是——」

「……!?」

在言峰的眼中,另一只手,覆上了凛的手。

手与手重叠,一同握住短剑。

开口。

对着眼前的敌人,圆香从喉咙里、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吼声。

「但是……还有我在!」

「你……!」

神父睁大了眼睛,而圆香开始咏唱出咒语。

吐出来的咒语,却并不是发自凛的口中。

「l:a——————」

圆香知道。

这并不是自己所会的魔术。

她会的,不必多说……自然就只是「投影」了。

只要能够连通并引动其中的魔力的话,就能解放Azoth剑。

就像是开关与电流一样的关系,但远远没那么简单。

魔力属性,魔力流量,连通方式等等——这些都可以由凛来完成。

但作为触发关键的吟唱必须与魔力的输入几乎在同一时间不可。

之间所允许相差的时间,不到0.1秒。

一个人完全可以办到这一点,然而现在却是两个人——

两名在此之前从未配合过的少女!

原理上应该是行得通,但是……

(圆香,真的要干吗……!)

凛用余光确认着粉发少女的坚毅表情。

两人联合施展魔术,一人吟唱一人供魔,这种事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这一届圣杯战争,本就是闻所未闻之事的集合。

现在,这样已经下定决心要相信对方了。

所以,两人的手才握到了一起。

(那就……上吧!)

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去相信对方。

只此一次,失败即死。

在圆香与凛的心中,已经完成了某个信念。

——我相信她。

在死前、临阵脱逃的话,就真的没下次了,趁这个奇迹、这个好机会,注入剩余的所有气力——!

圆香拼命激活自己烧毁的魔术回路,从残破的通路中将残余的极少魔力聚集起来,当作引信,传递出去。

这0.1秒的机会——

(就是现在————!)

卫宫圆香以怒吼般的声音吟诵出接触剑身时所瞬间理解到的「解放」咒语来。

「————————Bt!!!!!!!!」

远坂凛的魔力和卫宫圆香拥有解放意义的语言一起往AZOTH剑流入。

汇聚而成的,胜利之剑!

「————————!」

青白色的火花将黑色的神父服绽放。

刺在胸口的短剑,和四散的火花。

肉片没有弹出,也没有出血之类的东西。

即使如此——战争就此结束。

言峰绮礼的身体内部,完全被破坏了。

风吹着。

另一边的战场掀出的烈风打着鼓膜,周围的声音消失。

在轰轰的寂静中。

「——这就叫复仇的话……我会输也是正常的」

不知道想了多久。

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终于——对峙时一步都没动的身体,开始摇晃。

叫做言峰绮礼的神父的身体,失去了力量。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也应该明白。

「我赢了,绮礼。」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卫宫圆香,同时也是代替凛作出宣言。

高个子神父,闭了一闭眼,

「啊啊。同时也是,我的败北。」

是的,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

……一直看到最后。

即使是死亡之渊,也像是他人一样说着自己的躯体。

「是你赢了,卫宫圆香。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体还能再维持几秒,如果还有目的的话,就快点去吧。」

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和在教会见面时没有两样,以漠不关心的语气宣告着。

「——言峰。」

这男人即使在死前还是不会变的。

同时,因光与暗连系着,某样事物,渐渐流向了少女。

那是他的记忆。

使他改变成这样的理由。

那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圆香并不知道。

一定没有人能下判断吧。

美丽的东西是丑陋的,丑陋的东西是美丽的。

他人的痛苦,是自己的愉悦。

然而,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严重的扭曲。

圆香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她知道对方只是走着自己所认为正确的道路罢了。

但是这条路在自己看来是错的。

所以,自己要全力否定言峰绮礼。

这个男人,连即将死亡的这一瞬间,还是维持着是少女最讨厌的敌人。

圆香,最后问了。

「最后一个问题,神父大人。『它』该如何审判?」

「未出生的婴儿,没有对其审判的资格。扼杀它,更是对生命的亵渎。」

「谁能审判?」

「只有神能够审判。」

「那正好。」

圆香,笑了。

「因为——我就是神之子。」

「……既然打赢了,就好好付起胜利的责任。」

男人、在死前露出了笑意吗。

圆香那因缺氧而模糊的视线已无法看清,

「这可是你亲手做出的选择,来,为它划下句点吧。」

而与此同时,男人的身体一点点崩毁、消散、化为光的屑。

他看着自己身体里散落的光屑,感慨着什么似的眯起眼,然后转过头去。

「……这便是,我所追求的事物吗。」

言峰绮礼直直地盯着『胎』中的美丽黑发少女,像是要把她烙印在眼底似的。

「Verweiledoch,dubistsoschon。(你真美啊,请停一停)」

嘴唇微动,就这么呢喃着人世间最后一句话——

连个送葬者都没有的,神父这一次,真的从这苦痛的世上消失而去了——

彻底消散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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