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黄雀(2 / 2)
我把牙根一咬,身体比脑子先作了本能反应,然而就在我的手即将触及谢小琴时,整个身体都生生顿住。
恐怕比我更震惊的人,是谢小琴。
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腕,那根黑色的管子无声无息地插了进去,血滴滴答答地在流。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明明昏死过去被她又扛又背了一路的人,居然在她就要插管进脉搏时,动了。
是的,古羲动了,不止是动,而且一招制敌,局势扭转。
古羲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这笑我曾见过,代表了杀伐决断。不过这时我不担心他会杀谢小琴,因为他说过要引入祭盘里的血必须是活血,含有人之生气。
谢小琴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却像是不觉得手腕痛一般,只瞪着古羲问:“怎么可能你会没事?”古羲看也没看她,目光划转落向我还伸在半空中忘记收回的手,笑了笑说:“戏演过头了。”谢小琴全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扭头来看我,一副见鬼了的神情:“你知道?”
我......是知道,但不能肯定。
不是我有着什么特殊的本领,而是对古羲性情的一知半解吧。以他的脾性,不可能会用谢小琴旅馆里配备的那种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的,这是其一;其二,在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之后,哪怕古羲再疲累,都不可能毫无戒心地就洗澡睡觉。
这两点在我回到旅馆时就意识到了,并且立即想到了古羲在我离开前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奔走的人问得那句话。他问:你说这里面有多少是带着面具的?
其实在当时他已经在怀疑除了谢福父子和老谢头三人外,这个镇上恐怕还有人是知道那地下围城秘密的。这个推断后来在谢小琴对我突然发难时得到了印证,然后我就想,以古羲的本事怎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她放倒?单单就是用那些所谓的迷香?
古羲不是一个容易被左右的人,哪怕我在那之前对谢小琴深信不疑,他也不会对谁放下了戒心。更何况是在这个万恶之源的镇守地!在谢小琴将古羲从旅馆上面丢下缺口,在他摔落我身上的瞬间,有明显察觉到他身体肌理的收缩,所以承重到我身上的重量才会没想象中的那么重。只不过我不能确定他究竟有中谢小琴的迷香几分,因为觉得要想取信于人,多少也会假里藏了真吧。
一路进来,我心有忐忑焦躁,却还不至于太过惊惧。知道古羲既然敢如此冒险,他必然有反扑之时,所以我也一直在等。可等到刚才看谢小琴要拿黑管插他手腕时,我再无法冷静,也不笃定了,甚至感到无以莫名的惊怕,怕之前全都是我自以为是的猜测,事实却截然相反。
直到这刻,那紧绷到快要裂开的心终于恢复过来,也讪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他能行动力这般敏捷,又还有心情来调侃我,足以证明我对他的推断都是正确的。
而且,他黑眸精光奕奕,看起来完全不像有半分中迷香后的无力状,也真是难为了谢小琴花那么大的力气。
谢小琴转念间恼羞成怒:“你们抓了我也没用!开启通道的机关只有我知道......”
“谁说的?”她话没说完就被古羲打断了,寡淡无情的声音响在半空:“两处机关,分别设于石门的左上角向下十八公分处和第一层台阶的左侧里边角。”
只消看谢小琴的那震惊的表情就知道是说对了,回头细想立即了然。在谢小琴去开石门跟前的暗门时,有意遮挡了我的视线不让我看到如何打开机关的,却是忽略了古羲的位置,刚好是在他视角之内;至于后面关上石板的机关就不用想了,她自己扛着古羲,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我甚至觉得,从一开始古羲就对她已经怀疑了,这一招才叫真正的引蛇出洞。
当谢小琴得知学校塌陷后必然猜到谢家父子很可能凶多吉少了,她没法再冷静地按兵不动。而且她也怕我们就此离开,于是不惜撕破脸地卸下单纯面具,回归本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谢小琴以为的瓮中之蝉,其实是狙杀螳螂的黄雀。
唉,心中轻叹,错不在她轻敌,错在她的对手是古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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