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替身（2 / 2）

“觉得有些可笑吧。”</p>

徐冽已经执盏一饮而尽：“我也姓徐，但帖子上说的是，邀我至统领府一同守岁过年，是邀，邀请外人的邀。”</p>

赵盈眯了眯眼：“不是说不惦记吗？”</p>

“平时倒是真不惦记。”徐冽长舒口气，发现这酒一点儿也不烈，一杯下肚，舌尖反而残余甘甜，有点像是……</p>

他眉心也拢了下：“我以为皇上不会酿这个酒。”</p>

那是她母亲酿出来的酒，她怎么可能不会。</p>

前世不酿是因为她那时候始终觉得这是母亲和赵承奕之间的回忆，她虽然会，却也不敢打破这份儿回忆。</p>

重生回来，知道了真相，只觉得赵承奕手上那几坛酒，实在是可惜了。</p>

他不配呗。</p>

现在尘埃落定，她也给爹娘报了仇，当然要自己酿些酒，缅怀也好，安慰自己也罢，她还准备给尚书府送两坛子过去呢。</p>

“我平日里也不想喝这个酒，越是到年下，越是想着，从二十五就休沐不朝了，我每天都会自己喝两杯，可惜了我母亲宫里从前那样好的红梅都被砍了去，不然今夜能引你去赏梅。”</p>

赵盈往榻上靠过去：“不过明年就好了。明年有宫宴，热热闹闹的，就到后半夜了。”</p>

徐冽笑而不语。</p>

怎么会到后半夜？</p>

宫宴散后，她还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冷冷清清的清宁殿。</p>

“明年臣还能这时辰进宫来跟皇上说话吗？”</p>

赵盈啧声：“你如今怎么也学得得寸进尺？可见果然是不要同辛程走动太多，平白叫他带坏了。</p>

前两天我叫奉功把他女儿抱进宫来见见，他也是一番无赖说辞，如今倒敢驳我了。”</p>

徐冽心下咯噔一声。</p>

赵盈见他半天都没吭声，斜着眼风又扫量去，便叹了口气：“问吧。”</p>

她一面说，一面摆了摆手。</p>

挥春和书夏两个便退远了一些。</p>

底下的小宫娥本就不敢近身来服侍，一时间周遭便没了人。</p>

冷风簌簌，赵盈今夜的妆很淡，小脸儿冻得有些发红。</p>

徐冽还是犹豫了很久：“皇上不冷吗？挪去殿内说话吧。”</p>

“吃着酒容易上头，吹吹冷风醒神，你问啊，辛程可从来不这么磨磨唧唧的。”</p>

自从表姐松了口，他眼看着要得如花美眷后，仗着有表姐这层关系，在她面前就更不这么吞吞吐吐了。</p>

有什么就说什么，好在还有个分寸，不至于口无遮拦。</p>

徐冽眼角抽了抽：“皇上是怕臣荒唐，还是怕克制不住自己？”</p>

赵盈那股劲儿登时就醒了：“徐冽。”</p>

她咬重话音，徐冽才无奈一撇嘴：“皇上今夜怎么不传燕王世子入宫呢？”</p>

他也是明知故问，还非要听她再亲口说一回。</p>

从前坚定不移的那颗心，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动摇了。</p>

她跟赵承衍说过，毕竟当初是先欠了赵承衍一个天大的人情的。</p>

这江山是赵承衍帮着她从赵承奕手中夺来，她虽觉得夺的痛快，但终究是夺了赵家天下，有些事，赵承衍那儿少不得要说上两句。</p>

赵濯到底该不该做她的继人，她已经没有那么笃定了。</p>

可以是赵濯，但她也大可自己生一个。</p>

怀胎十月是辛苦，月子里不能挪动不能劳累，满打满算少说一年之久，她得提前把朝堂与军中一切都布置妥当，且又少不得舅舅为她劳心劳力，担起这个重任。</p>

“我一直都在想，到底要不要这么麻烦，到现在也没想好。</p>

既然没想好，就且先冷着吧。</p>

横竖我还年轻，也不急于一时，才刚刚登基，怎么就要考虑储君人选？</p>

现在老是把赵濯频繁的接到宫里，外头的人心里不定怎么想，我不想等到真的考虑好了，再来修补这个麻烦，索性叫他在燕王府待着吧。”</p>

赵盈抽了抽身上的毯子：“我这个年纪上了位，执掌天下做女帝，膝下无所出，来日的继人，的确是个麻烦。</p>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鬼门关前走一趟，好与不好，朝中都可能掀起一场风波。</p>

要是到三十岁的年纪，膝下有子有女，就像武后那样，倒也没这么头疼了。”</p>

“其实现在也不必头疼的。”</p>

徐冽笑吟吟的盯着她看。</p>

赵盈被那样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打什么坏主意呢？”</p>

“皇上要是想留个自己的孩子，臣替皇上想了一个极好的法子。”</p>

赵盈倏尔皱眉：“大过年的，不想骂你，我玩笑你两句，你可别真的学辛程，御前胡言乱语，我可把你赶出宫去。”</p>

“那皇上要不要听一听？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把臣赶出宫？”</p>

他是铁了心了。</p>

这么上赶着……</p>

赵盈冷了冷嗓音：“徐冽，就算我想留下个自己的孩子，天下之大，可选的人何其多，也未必是你。”</p>

“对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要留子嗣血脉，既然谁都可以，那臣怎么不成？</p>

臣自问长得还不错，体格也健壮，都这个年纪了，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难道比别人差在哪里了吗？”</p>

“你——”</p>

赵盈拍案，徐冽先诶了一声：“皇上别恼，臣是与皇上说正经的。”</p>

她拢眉不语，大有今夜不再理会他半句话的架势。</p>

徐冽满眼无奈，更有宠溺：“皇上就没想过在朝中放一个替身，自己挪到别宫将养，等到孩子降生，一切归于原位不就行了吗？</p>

朝中有宋大人，还有我们这些人，无论是朝堂还是军中，只要提前布置周全，就绝不会出纰漏。</p>

只要那个替身，是心腹可靠之人，一年的时间而已，再譬如有一个多月是称病的，有两三个月去往泰山封禅去的，其实一年到头，在太极殿上坐着的日子，真没几个月。</p>

朝中文武大臣也不是日日近皇上身边当值，既不熟悉，便认不出皇上。</p>

臣甚至替皇上考虑的极周到。</p>

宋大姑娘就不错，明康县主也成，尚书府上少夫人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整日深居简出，除了内宅，往来最多也就是侯府，别人家的宴本来走动就少，要真给皇上做提前，头前几个月索性一概推辞不赴宴，一年不露面，随便扯个谎就敷衍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