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盈顷筐(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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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晋国的嫡长子,于情于理他都是晋国未来的君主,他为什么要谋权篡位,您又为什么非要让一国的嫡长子离开都城,去边远的曲沃,您自己不知道吗?”

“孤那是为了晋国的边境安稳,你以为孤是为了什么?”晋献公的回话,明显没有气力。

“边境安稳?晋国的边境几时不安稳了,有哪个邻国要攻打我们了吗?骊姬一句话,您就把我们统统派到了边境,只留了她的儿子在都城,您的心思,还用人猜吗?”

“溪仲不好吗?他也是你的弟弟。”晋献公没有反驳重耳。

“溪仲太小了,他能知道什么,整个晋国,现在都是握在骊姬手里的,难道您不知道吗?”重耳看着自己毫无气力的父王,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您的身体向来很好,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呢?”这句话,他问的很轻,眼前的人,如何愚蠢无知,都是他的父亲,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孤的事,你不用管,周天子的旨意你想也不用想,为了晋国的百姓,孤不会要你的命,你自己离开晋国吧,最好永远不要在回来,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话至此处,重耳竟然只想笑,他居然还担心他的身体,怕他被骊姬谋害,可主位上,他的父王呢?只想赶他走,若不是他是卷耳的人,若不是翟国与周天子大婚,眼前这个有气无力的人,会马上要了自己的性命,何等荒唐!何等荒唐!

他什么也没说,大笑着走出了晋国的主宫,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宫殿。

晋献公在重耳的笑声里徒然倒地。

主街上没有人,家家户户都掌着灯,在翟国攻打完郑国之后,没有人敢对周天子不敬。

重耳看着一盏盏的街灯失笑,他想到了自己和卷耳初见的那个晚上,在齐国,也是字这样一条安静的主街上,只是那时,只有天上的明月和一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他隐约的觉得,自己在卷耳那里,不过也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想要控制住实力不小的晋国,他这枚棋子,怕是好用的很。

他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圆月,万家灯火让月光失了颜色,“出生在诸侯显赫世家,谁又逃脱的了被摆布的命运呢?”

重耳展开手中的青玉折扇,失笑,转瞬,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第二日一早,姒芈就见到了郑文公。

“圣女昨晚说有要事求见,不知所谓何事啊?”郑文公看到姒芈后,一脸笑意。

“听说,您派了使节去楚国?”

“是的,去求亲的。”郑文公笑着坐了下来。

“求亲?楚成王已有王后,您求什么亲呢?”姒芈满脸无奈的问到。

“楚成王的王后身体不好,怕是没几日好活了,孤这是提前和他知会一声,免得失了先机。”郑文公此刻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往日,郑国还算强大,楚成王立后,都没有想到过郑国,今日,郑国已然成了这个样子,他要在立后,还会选择郑国吗?”

“就是因为怕他想不到,孤才专门派人去告诉他一声嘛。”

“君主,整个周朝谁不知道您有两个待嫁的女儿,楚成王怎么会想不到呢?他只是不愿意立郑国的女子为后罢了。”姒芈觉得郑国有这样一位糊涂的君主,实乃百姓之大灾。

“你不要胡说八道,孤和楚成王的交情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想立郑国的公主为后呢?他那是不好开口。还有,你不要仗着孤对你母亲的愧疚就在这里对孤指手画脚、耍威风,孤对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郑文公看着眼前一身素衣,对自己毫无敬意的少女说到。

“您不用对我母亲心存愧疚,最该让您愧疚的,应该是郑国的百姓。”姒芈说完话,转身就出了殿。

她是卜族的圣女,但她能有如今的地位,确实离不开郑文公的偏爱。

起初,她以为自家君主只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被卷耳打怕之后就会安静的好好治理郑国,但她没想到,坐在郑国主位上的,不仅是个墙头草,还是一块任人宰割、毫无远见的鱼肉,只知道依附别人,从没想过要壮大自己。

她恨,恨自己的出生,也恨郑文公的愚蠢。

但无论多恨,她都改变不了郑国要任人凌辱的事实。在出宫的宫墙边,她遇到了两位郑国的公主,伯芈和叔芈。

“今日内侍说你要入宫,我和妹妹就早早的等在这了,知道你忙,外面好多事,不敢让你去殿里坐着说话,做了点儿点心,都是你爱吃的。”伯芈说着话,将一盒点心递了过来,姒芈身后的卜侍连忙去接。

“和父王吵架了吗?”叔芈小心的问。

“没有,前几日帮着收拾布纺,整理出几匹陈年锦缎来,我看着样子也很好,明日差人给你们送来。”姒芈看着眼前的人,突然一阵心疼。

“你自己留着就行,不用什么都给我们,内侍说,你这一个多月,忙的几乎都没合眼,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你没休息好,百姓的生活要紧,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照顾好。”伯芈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姒芈,拉着她的手说。

“外面事情多,我先走了。”姒芈收回手,忍住泪水,出了主宫。

“圣女?”卜侍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我们的这两位公主在郑国怕是待不久了。”

此时太阳已升至中天,姒芈抬头,却看不到任何光亮。

“这阳光这么好,我要去骑马,要去骑马,听没听到!”

翟叔隗在周朝国都城的内殿里,憋了快十日了,整个人都要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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