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问三不知(1 / 2)
窗外清风飘扬,梨花漫舞,春水流连细语绵。
又是一年好春光。
阁楼里,幽兰,檀香,屏风,青瓷,沉香椅…
清悠雅静气息匀。
润九静自独坐,凝视远处。
青石古街,人流往来,水泄不通,喜结红彩,锣鼓齐声,器玉,锦缎,龙凤案,十色花香…
那里是江右名门,温家的府邸。
香水江畔一座剑炉,七彩流光,天地生辉。
……
楼道里,咯噔,咯噔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打来。
“尊主。”低低苍老声音打起,鬼伯蹒跚着上楼来。
“我们来江右郡多久了?”润九缓慢问着。
“两年又三个月。”鬼伯回答。
“喔,那快了,他该快回来了。”润九沉吟着说。
“尊主把自己所有岁月生命,给了那名少年…”鬼伯眯起浓浊两眸,认真看他,许久才说出三字:“值得吗?”
“鬼伯,看看这盆寒玉幽兰生长得如何?”润九淡淡笑说着,宁和眸光落在窗台边一盆郁香芬芳的寒玉蕙兰上边。
“道是深林种,
还怜出谷香,
不因风力紧,
何以度潇湘?”悠悠气息吟唱而出。
“即便他是白神星…”鬼伯自然没有心思去看,他说得很大声,褶皱苍松般面孔因激动而挤成了一团老花卷。
白神星,是岁月的守护星,自天地初开,共有一百二十六代白神星,守护着润九。
叶落水是最新一代,第一百二十七代白神星。
“说说她吧,温家很热闹。”润九并未言答,而是提了一个新话题。
鬼伯自然知他口中的‘她’,是谁——温家大小姐,温轻水。
“近日,温家提亲之人前后不绝。”鬼伯眯了一眼窗外,如是说着。
“喔…”润九轻轻一声,说了四字:“为了剑炉?”
“温家大小姐看来时日不多了。”鬼伯恩了一声,浓浊眸光不由低沉几缕。
“所以他们挤着进温家,以为拿下剑炉,就能左右这神州大地?凡人之眼果真世俗不堪,剑炉真的那么好拿么?”润九苍凉低笑着说。
江右郡,大宁三十六郡之中最为富庶,幅员最为辽阔的郡邦,东西横去五千里,南北相距三千里,覆盖了大宁五分之一疆域,大宁朝半数以上钱粮稅赋皆源自于此。
素有‘得江右,可执天下牛耳’之说。
大宁开基太祖神皇武帝,便是由江右起家,遂得天下,开创大宁一千六百八十四载盛伟基业。
江右冶炼技术更是冠以一绝,天下神兵利刃皆出于此,大宁朝廷更是设立武库司,置任官员监理武备之事。
只因这里有一座千年剑炉——温炉。
由江右世家名门,温家,世代掌理经营。
温家在江右郡立业千年,望族豪门,传至这一脉只单传一女,荫枝凋零。
温家小姐自幼心脉异以常人,据说乃是天生血液与心脉不融汇,导致心脉受损,难享常人命数。
命相师更是观其命格,直言活不过十八岁。
谷雨时节,便就是温轻水十八岁生辰。
“很快了…”润九叹息着说。
放着剑炉这样一座宝库!
江右郡世家公子,豪门子弟,自然是绞尽脑汁,想在温家小姐撒手人寰之前入赘温家,顺势攫取剑炉,执天下牛耳。
以至有眼前这副盛豪旷大的求亲阵仗。
可谓…奇货可居!
“温家绝不可落入庸物狼狈之手,这不止牵动着神州天下,更是干系着尊主您命脉之数!”鬼伯如是说着,后半句说得异常严厉。
“那该不该救她呢…?”润九这时才缓缓抬起来头,微微淡蓝眸光看向鬼伯,忧郁中参夹着丝丝缕缕孤鹜,零丁。
“救…或不救…?”很头疼的问题,他想着。
“她是尊主命脉之人。”鬼伯提醒着他,虽然知道,这改变不了他的任何决定。
“你可曾困惑于男女之事?”气息非常缓慢,一字一句。
“老奴冥顽之物,不通红尘俗事。”鬼伯遗憾地摇头说着,给不了他要的答案。
虽然眼前的这名年轻人,存活了三十万年生命,比他三千年寿元要远得多。有着一个让世人憧憬,无奈,遗憾,沧桑,彷徨,纠结…集诸多复杂情绪与一体的名字:岁月。
依如他那润玉般嘴角之上挂着的淡淡弧度,暖如春风之中是隐隐夏日炎绵,秋霜萧凛,冬雪飘零。
似乎,红尘之事,依旧让他头疼迷茫。
“喔…抱歉,我忘了,我只是守护在我墓前的龟灵。”润九低低说着,投来一个歉意目光。
“走吧,随我出去走走,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逛过一次江右郡呢。”润九这时起身,苦笑着说。
来江右郡的这两年又三个月当中,他每天静坐于木楼之中,眺望那七彩流光的剑炉圣火和富丽华派的温家府邸
——与其说眺望,倒不如说是守护。
“那温家小姐?”鬼伯追问。
“顺其自然。”淡淡气息缓慢吐出。
“她可是…”鬼伯声音变得尖锐。
“弱水?我未来妻子?”润九接过他话,眸光低沉黯淡起来:“你知道的,我只剩下九个月寿命而已,有些东西无力去左右。”
鬼伯叹息着说:“那尊主就更不该把岁月沉浸在那少年身上,由他执掌时光奥义!”
“他不合格吗?”润九看着他问。
“老奴不知,但老奴已经做好了替尊主守墓的准备,虽然不知我还能守几年。”鬼伯略是苍白的枯老声音。
“放心,用不了多久,白神星就该成长了。”润九微微笑着看他,气息平和。
“走吧,随我去趟茶楼,我还挺怀念青瓷镇临汝楼的月落离稍,就是不知这江右郡能不能品尝得到。”
……
江鹤楼,
依江伴水,丹鹤结群。
楼高八丈二,云雾袅袅,丹鹤萦绕,金瓦神光闪闪,好似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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