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叫余心言，心里还有话和你说的意思。（1 / 2）

 余心言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离乡背井，在家收拾行李和父母关切的叮咛那些都没发生。她家就住在了云城唯一的一个大学：云城大学的对面。走路到学校只需要过一个天桥。

她当年高考虽然失利，但初中考高中的时候是全校前几名。她小时候赶上云城试验“素质教育”，让余心言的心里只有跳舞，唱歌，演话剧。同时她还在一直学习钢琴。所以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她的分数明明可以选择云城一中，云城的重点高中，或者是云城外语学校，云城实验高中这些第一梯队的高中，可她都没选，就选了离家不远的，成林一中，成林区是她长大的地方，成林一中的文艺活动特别丰富，学校氛围也好。更重要的是，成林区每个路口都是她小时候的记忆，五湖公园是她小时候每个礼拜都去的地方。海滨沙滩旁边的海滨大酒店里有云城第一个游戏机厅。里面有打地鼠，开赛车，骑摩托车。小时候她爸爸经常带她去玩。其实小时候不知道是她自己喜欢玩还是爸爸喜欢玩。成林一中也特别重视他们的话剧社，她在初中的时候参加话剧比赛，那时候她就记得成林一中。她初中参加过两次全市中学生话剧比赛。成林2年都是云城第一。

那时候她就特别羡慕成林的学生。她还会和自己初中同学说“你看，都是开发区的学校，差这么多。”

但是其实她去了成林一中之后，话剧社已经不搞了。说是负责这个活动的老师当中，只有一个老师是真心喜欢话剧。但是因为忙了这几年已经腻了，不想再参加比赛了。而且连续两年云城冠军，心里也没什么想继续参加的动力。但是后来听高中的班主任说，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好剧目了。想想也是，那几年成林一中把雷雨，大宅门，罗密欧与朱丽叶，歌剧魅影，中外名著扫了个遍。

既然没有把握再拿出好的剧目，就没必要出去丢人，也没必要浪费学生的时间。如果那时候我们国家有全市的比赛，也有省级，区域和全国比赛就好了。那样的话余心言去了成林以后还能冲一冲省冠军。

但其实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关系，高中就算没有话剧，也仍然是余心言快乐灿烂的三年。初中的余心言胖过一年，这一年胖子的经历让她一辈子都活在一种幻想肥里，就像绝大多数的女性一样。余心言初中的时候没有个性，被女生的小团体踢来踢去。与其说是自己主动好好学习，不如说是并没有朋友，学习就是余心言的朋友。余心言也不跟别人说话，那时候一天写一篇日记，一篇八九百字。所有的心里话都写给了语文老师。初三那一年的努力让她考了年级前几名，也让她保送到了成林一中的文科重点班。在那里遇到了太多，有初恋男友，还有好多闺蜜。

初中重要的考试都是按照排名分座位，坐在第一考场的就是全年级的前几十名。余心言基本没有离开过第一考场，最少也实在第二考场的第一排。

余心眼的爸爸余刚是个运动健将，一周运动好几次，从小余心言也没有什么体育运动爱好，初一为了减肥在小区学了两个月乒乓球瘦了十几斤。如果跳舞算的话那还行，除了跳舞，到高中她也就只是打打排球。成林从初中到高中都有排球的传统，刚到成林一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都已经比她厉害很多了。她只能从最基础的垫球开始。余心言能打排球跟一阳有很大的关系，一阳是个小胖妞，高中就跟余心言的舞伴谈恋爱。后来他们结婚了。余心言还是伴娘。

到了云大才知道，其实到高中毕业，如果还没有一项能拿得出手的体育运动，那大学再开始培养，可能都已经晚了。

然而如果没有排球，可能就没有这一切的故事了。

大学报到的一天，余心言对云大的看法就有了很大的改观。

新生报到在室内体育馆，每个学院撑着自己的院旗，一路走进来，师兄师姐的笑脸和问候，就算是再沉重的旅途疲惫也能一扫而光。余心言绕了两圈才找到外国语学院。

“你就是余心言啊？等一下。”这师姐姓林，叫Nicole。

师姐扭头跟坐在旁边的老师说“余心言来了。”老师问师姐：“普通话怎么样？”师姐点头。然后老师也点点头。

外院大家都用自己语系语言的名字相互称呼。当时她就想，日语系会不会有人叫小丸子。

Nicole让她代表新生讲话，准备一篇演讲稿。

“师姐，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成绩好啊。”

“啊。我这是没考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Nicole笑了半天，“我懂！没事。其实云大挺好的，跟我们原来想的不一样。”

“我们？”

Nicole师姐笑着看着她说：“你原来哪个高中的？”

“成林区，成林一中。”

“成林啊，那我们很远，我在红羽中学。”

红羽中学到成林，坐公交要1个多小时还要转车。虽然在一个城市，可每个区之间的人在那个年代基本不怎么走动。

红羽那边云城本地人多一点，成林主要是像余心言这样的跟父母来云城的外地孩子。

“师姐，那我现在回去准备演讲稿了？”

“师妹就叫心言吗？”

“是啊，就叫我心言。”

“林依可。不好记的话就叫Nicole。”

“依可师姐...Nicole师姐好。”

“到时候来参选学生会干事啊，我们是文体部。”Nicole严肃地说。

“啊，好的师姐，那我走了。”

“好啊那你回去吧，看你也不需要师兄帮你搬东西或者是了解校园了。记得到时候去拿军训的东西就行。”

唉对啊，还要去军训，余心言差点都把这个事儿忘了，她点点头。

“师姐，余心言，就是心里还有话和你说的意思。”

在走回家的路上，她看到很多人大包小包，有的父母来送，有的是一家三四个人来送一个人上学。听方言，有四面八方来的人。好多都是外省的。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如果知道未来的她四海漂泊，也许当年在云城会更庆幸自己在美丽的云城多呆了几年。

她写了一篇冠冕堂皇的发言稿，其实原来不算成绩好的她，从来没有代表谁讲过话。给Nicole和老师看过之后，本来以为会有建议修改，谁知道也没有。就直接通过了。

新生见面会那天，余心言很早就到了科技楼的报告厅，在102厅。

“余心言！”

Nicole的声音。

“你来的挺早啊，衣服真好看。”

余心言穿了一个红色公主袖上衣，阔腿裤，还踩着高跟鞋。

“上次没发现你这么高啊？”

“哈哈师姐我穿高跟鞋了”余心言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那基本上也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脚都磨破了，没带创可贴，用报告厅旁边洗手间的纸巾折成小条垫在脚跟后面。不然都磨出血了。想想到时候还有走路回家，心里全都是绝望。

坐在报告厅里，学院新生陆续都坐进来了。其实后来她才知道，很多新生是不去的，毕竟也不点名。而且到了大学，逃课不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吗。

其实欢迎会特别简短基本就是走个形式。马上就到新生代表发言了，她当时真是后悔死了穿这双高跟鞋。走上台声音大的不得了！怕台下的老师都要对她有意见了。

她真是提着一口气走上台，和走下台的。用所有的力气控制着鞋跟的声音。

余心言发言最后一句是：“今天我以外院为荣，外院明日以我为傲。”

今天听起来肯定是假的不行了，但是当年其实还是可以的。

新生见面会之后余心言遇到了李希希。她们是高中同学，而且高一还在同一个宿舍住过一个学期。可那之后其实她们好像也并不熟，希希原来在普通班，但成绩也不错。

回家的路，因为踩着这双高跟鞋，显得真的是太长了。那年还没有打车软件，封闭的校园也没有出租车。

路上余心言心里想着，其实来了云大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去外院的高翻方向，只要够努力，把GPA搞高，肯定能进。而且云大高翻，在全国也是说的上名次。

高级翻译是西方语言系的一个专业方向，这个方向需要每个学生至少掌握两门主流外语。大部分人学的是英德，英法，或者是英西。那时候外院也有德语，但是报的人不多。高级翻译就像外院金字塔的塔尖，不光需要五年才能完成本科学业，也集中着每一个年级学习学习最努力，成绩最好的学生。要知道很多人四年学一门非英语的外语都未必学得好，高翻学生需要精进英语，学好二外，并且完成这两门语言和中文之间的听译和笔译学习和训练。

而且别人大四，高翻的宝宝却可以有大五。以后跟别人说，大五那一年我如何如何，想想都过瘾。

没错，余心言以前就是一个觉得什么奇怪的事儿都特别过瘾的人。其实她的人生，如果能概括成两个字，应该是可以用“过瘾”的。

很快新生去军训了，军训两周。已经比她想象的要短了。以前觉得军训怎么不得一个月。这可是人生最后一次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