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三十七 画皮(缚玉)(2 / 2)
我伸手摸向耳朵上的耳坠,感受温玉在手中的触感,心道我根本就不是女娇娥,又如何能出阁?
就在我出神之际,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紫色身影。
他身上的衣服光亮华丽,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
他的头发高高挽起,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此时正微仰着头,背抵在黝黑的墙壁间,对我露出微微一笑。
作为一名男子他的确有让任何女子惊心动魄的魅力,我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他,心中确信此人非富即贵。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
我想起母亲对我的教诲,她说男女授受不亲,要想在家中活下去,就得远离其他男子。
于是我伸手拍开他的手,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行了礼径直离开。
......
又是一年杨柳日,全家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我直着身子跪在布满白布的屋内。
眼前是俩口棺幕,里面安放的是我父亲与哥哥。
满屋的人都在哭泣,除了我和母亲,因为对母亲而言他们的死将是她后半辈子的福气。
我眯上眼睛想着,于我会是什么,我不知,但绝对不是幸福。
母亲给我一个眼神,我落寞地站起身来,将头上的丧髻摘下,然后直起身子,慢慢站起身。
长时间的跪拜让我的双腿感到麻木,我迈动双脚从人群中穿梭着,一阵麻木的感觉脚下传来,直达我的肌骨中,让我的双脚不受控制地收缩回来,难以向前。
我锁紧眉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脚下的不适,用慢但稳当的速度向棺幕走去。
我路过一个个跪在地上正小声哭泣的女眷,然后径直走向跪在柔软团蒲上的主母,最后在背后响起的议论声中跪到主位上。
主母跪倒在团蒲上,斗篷将她的脸覆盖,她拿着一根丝帕抽泣着。
原本身后的哭泣声渐渐开始被议论声所代替,我心无旁骛地跪在主位的团蒲上,等待仪式的继续。
议论声越来越大,人群中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跪倒在团蒲上的主母终于被地下的议论声惊动。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向人群严厉地呵斥道:“你们做什么?”
人群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府中的人人都知道,主母的脾气极其暴戾。
我在她的身侧,安静地挺直身子,用回十三载未曾显露在众人面前的声音。
大喊道:“儿子不孝,未能替父亲和哥哥战死沙场,今后必将用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撑起一家的荣誉,不负父亲所望。”
说完我向棺木三拜,然后起身拿起灵位上的香烛,开始在闪耀的烛火中将它点燃。
烛火中跳跃出一个新的火影,我将放至在烛火中的香拿出,伸手轻轻将香上的火光扇灭,香烛的顶部立即出现一个显眼的橙红色。
随后就飘散出一阵青烟,我站定在棺幕前地方,将手中青烟袅袅的香与眉骨持平。
在我站到棺木面前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主母带着哽咽的激愤声从我背后响起。
“雅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木然地转过头,目光淡然的看向主母,然后面向跪在地上的所有人。
将方才的话,用更大的重复一遍。
“儿子不孝,未能替父亲和哥哥战死沙场,今后必将用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撑起一家的荣誉,不负父亲所望!”
主母颤抖着直起身子,伸手指向我解散的丧髻,声音哆嗦道:“你说什么?”
我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母亲,儿子说今后会代替父亲和哥哥支撑起这个家。”
她听罢,眼睛中透露出怀疑,随后眯上眼睛开始仔细地开始打量我。
她犀利的目光从我脸上开始下移,在经过我的脖子时稍显疑虑。
而在她扫过我的胸前时,她的身体猛的一震,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我无声地看着她从严肃的神情慢慢转变为惊恐交加,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惊恐中,她脚步不稳地后退一步,重重踩到身后伺候她的丫鬟脚上,她肥胖的身子沉重地加压在丫鬟身上。
身后的丫鬟被她突如其来的体重压到,没忍住地低呼一身,随后又赶紧反应过来,将她搀扶。
我看着丫鬟因疼痛而涨红的脸和眼中渗出泪水,感到一阵歉意。
但随即又被她搀扶主母的双手和动作感到深深的厌恶。
这种阶级分明的感觉让我感到恶心,我在心中嗤笑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也时刻掩饰着自己,隐藏着自己的内心,假装着乖巧。
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父亲与哥哥的死去,伺机上位。
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世界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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