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宰相府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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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漾入京拜为宰相,延佑帝将保存完好的温府宅邸赐给沈漾作为宰相府邸。

从前朝以来,“开府仪同三司”作为文散官的最高官阶,更多是一种荣誉及地位的象征,实际上除了亲王、郡王外,王公大臣都没有开府私辟官属的权力。

不过,沈漾身为大楚宰相,想孑然一身却也是不可能的。

太多的军政事务,从六部诸院司以及州县像雨后春笋般冒头,汇总到他这里,由他与政事堂诸相议决后,再奏请陛下定度。

没有一个庞大的幕僚或者说秘书团队,仅凭沈漾以及政事堂有限的几个品秩佐吏,那么多的奏事折子,能将他们给淹没掉。

沈漾前后得赏赐的奴婢加起来也有上百户,但大多都安排在赐赏的田庄里劳作,他身边一直以来都只是几个老仆伺候起居。

这次延请的十数名幕僚,都是鄂州或岳阳出身贫寒的士子,沈漾直接从宰相府邸分出十数套宅子,叫他们携家小住进去,叫诺大的宰相府邸里却也挤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宰相宅邸后院原本是一座十数亩大小的园子,此时除了十数颗大树外,其他奇花异草都被拨除掉,此时都改成菜园子。

“沈漾,你牛嚼牡丹就算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这么搞是沽名钓誉?”杨恩每次到沈漾府上,看到后园子被沈漾糟踏成这样,都忍不住要痛心的数落他几句。

“你也是参政大臣,动不动就往我这边跑,就不怕被参一个私结朋党?”沈漾说道。

“我杨恩什么脾气、秉性,金陵城里不说人人皆知,也算得市井街巷有闻了,要是有人想参劾我,便由着他去就是,”杨恩哂然笑道,“亏得你没有叫人将这几棵树挖走,要不然到宰相府里说话,都没有一处荫凉的地方。”

幕僚宾客这时候知情识趣的走开,不妨碍杨恩与沈漾商议机密。

杨恩之前还是一副嬉笑的神态,但下一刻便却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问沈漾:“思州民乱,要说韩谦完全没有暗中动什么手脚,你我都不会相信吧?”

有些事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在政事堂上公开说,毕竟诸公在政事堂所议论的一切,都会记录在案,是后世编史的主要材料。

有些话只能私下里议论。

政事堂讨论大半天,大家意见分歧比较大,沈漾却在这时候置思州民乱不顾,主张先确定广德知府事的人选。

杨恩是能猜到思州、广德府之间的共同点,都是跟韩谦有关,但有些话在政事堂、在陛下面前不能说透,他只能追着沈漾到宰相府来,想着私下里将话说透,省得大家在背地里揣测来揣测去要好。

当然,杨恩也只是对沈漾如此。

沈漾从怀里取出一封拆开的信函,递给杨恩,说道:“昨日凌晨,有人将这封信投入院中,你且看看……”

杨恩疑惑的接过信,低头阅看,只是越看脸上越是震惊:“这信确定是韩谦所书?”

“韩谦自然是不会留下把柄亲手书写此信,但此信是他派人投入院中,应是无疑。要不然的话,没有人会清楚这么多的内中详情。”沈漾说道。

“你为何不将此信呈给陛下?”杨恩下意识问道,但转念他却先想明白过来,“将这信呈给陛下,韩谦便会矢口否认,也会将事情搅得更复杂”

沈漾点点头,承认他没有将信拿出来,是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

杨恩心里一叹,他这一生经历太多的坎坷,对人性认识也早已通透,君臣之间哪里可能会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杨恩又忍不住将信细看了一遍,却也忍不住撇嘴说道:“他倒是毫无顾忌呢,在信里直接挑明他在思州搞事,就要是敲山震虎,让政事堂诸公知晓广德府乱不得他确信政事堂诸公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思州民乱,杨郡王、李侯、郑大人他们必然会有更深层次的思量,却也未必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沈漾说道,“所以他才会将这信投到我院中,确保我会被牵着鼻子走啊……”

“你相信韩谦吗,他毕竟不是其父韩道勋啊?”杨恩蹙着眉头说道。

陛下与韩谦关系没有崩坏之前,杨恩是相信韩谦能成为大楚的股肱大臣,但现在陛下与韩谦貌合神离,破裂掉的关系便很难修复如初。

杨恩不认为韩谦是大奸、大伪之人,但也不认为韩谦会是为了大楚江山社稷、为黎民百民,就全然不顾自家性命的那种人。

当前围绕广德府所产生的种种漩涡、暗流,说白了就是太多人在针对韩谦,韩谦为了自保,耍些小心眼也是实属正常。

当初韩谦为了能从繁昌城脱身,不就将沈漾算计进去了?

“你看我这满头的白发,便是叫他折腾出来了,到现在都有人在背后说王琳乃是我暗中遣刺客所杀,你叫我如何能全然信他的话?”

沈漾苦涩笑道,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梁国已然平定博王之乱,职方司侦察到的情报,与韩谦信里所言一致,梁帝确遣工部郎中周道元出任洛州刺史,于山水丰泽处大造水力器械、开采煤铁,以兴匠工。可见必是当初潜伏于韩道勋身边的梁国密谍,将韩谦、韩道勋父子所掌握工造秘书偷传到梁国去了。现在不是信或不信韩谦的话,而是广德府若乱,金陵不稳,进剿寿州之事便不可能进展,楚州的问题也不可能得到解决,待三五年后梁军再度大举南攻,到时候韩谦还能据叙州险地逍遥快活,但堂前诸公如何去力挽狂澜?”

“是啊,韩谦的话,信也好,不信也好,即便要十分防备,也得堂堂正正去做。最终只要大楚根基稳固,臣民相安,韩谦以及其他一个个心机深沉之人,有野心也会变成没有野心,”杨恩忍不住叹气说道,“要不然的话,玩阴谋也玩不过韩谦,脸反倒丢大了。”

“只可惜道理不是谁都能想得通!”沈漾叹息说道。

“这也是简单,我去见郡王爷及郑畅,问一问他们,广德府发生动乱,金陵形势不稳,韩谦得了思州,胃口还不满足,想趁机侵吞辰州、业州,他们要如何应对?”杨恩说道。

“……他们既然忌惮叙州,那便就将忌惮之事说透,郡王爷与郑畅应该能思虑清楚后果会如何,”沈漾点点头,认可杨恩先去游说相对杨致堂、郑畅二人,又说道,“不过,郡王爷、郑中丞即便支持早日定下广德知府事的人选,但会不会同意用薛若谷,或者他们有更中意的人选,也是未知事。而思州民乱已起,也不能说真就袖手旁观!”

“此时用薛若谷出知广德府,或许会害了他,而刺杀案惊动极大,也不可能真放弃掉不再追查,不过,只要郡王爷与郑中丞能将后果考虑透,他们或许会推荐更稳妥的人选,”杨恩说道,“至于思州民乱才暴发七天,杨行逢便遣子到金陵来,我看诸公多半有观望形势之意,拖延十天半个月,形势也不会恶化到哪里去,等有进一步的消息,再议决或许更合适一些。”

沈漾知道杨恩都不主张用薛若谷出知广德府,大概也是考虑到薛若谷未必就得陛下的信任,他要是坚持己见,便有可能会叫有心人抓住陛下的这个心思坚定反对。

有时候,妥协也是许就是不得以之法。

沈漾坐到这个位子上,说是朝臣之首,对妥协也是认识得更透了,挥了挥手,决定不再提这节,说道:“思州民乱,或许真要再观望些时日才有定论。”

在广德知府事及思州民乱之事取得共识,杨恩又问道:“对了,迁饥民编入舒州军府这事,沈相怎么看?十数万人淹留于道,再拖延下去,或许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因饥馑而死……”

不计京畿辅县,仅金陵城内,人丁极盛时便有五六十万之多。

宗室、王公大臣及诸部院司官吏、禁军及侍卫亲军将领武官的眷属、投附的亲属,也有迁入金陵享受当世繁荣的世家宗阀子弟及富庶人家,以及诸多在金陵讨生计的良籍平民,以及上万人规模的侍宦、宫女,以及总数超过二十万人众、依附于权贵或受权贵差役的奴婢。

金陵事变是一场大混乱,即便收复金陵有四个月了,还是有大量的遗留问题,还没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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