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桐叶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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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戏言,但禅堂里的佛光,却不是戏言。

相国寺里的每块青砖上都镌刻着伏魔真言,就是十境大妖也不敢来相国寺撒野,不过这些对于羡鱼渊主却丝毫无用。

佛光庄严里,羡鱼渊主笑道:“佛子对我这个已经跌入十境的废人,还如此忌惮吗。”

说着,羡鱼渊主径自坐在了蒲团上。

佛子结了一个莲花印,禅堂里的佛光暗淡下来。

“雪原里的那位,你我都很忌惮,不知佛子有何打算?”

羡鱼渊主倒是没有遮掩,直接开门见山,道出了来意。

重新给被风吹灭的油灯添了灯油,佛子道:“雪原里的那位若是出了绛雪谷,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这些正道巨擘,渊主又何必担心?”

羡鱼渊主闻言轻笑一声:“何为正道?何为邪道?只不过是修行的道不同罢了,我羡鱼渊追根溯源,跟你们正道也是一脉相通。”

佛子免不得因为羡鱼渊主主的这番话,陷入沉思。

羡鱼渊与现在的正道宗派,确实一脉相通,现在的太上山,听禅寺,山海剑修,九州宗又有哪个不是承袭了数千年前长生仙宗道统?

羡鱼渊主说的不错,正道宗派与羡鱼渊一脉相通。

只不过所修的道有所不同。

至圣先师曾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森罗天下正道四宗所承袭的道统直指长生,而羡鱼渊所求的却不是长生,而是执念,随心所欲。

人若是随心所欲,贪嗔痴三孽就会随生,修行者只会秉持一个贪念,其余二念尽数斩除。

毕竟长生不老,亦是贪念。

但羡鱼渊所修的却正是贪嗔痴三孽,这与长生大道背道而驰,所以才会被打为邪道。

若是真论起来,风雪山刀老魔,青莲剑仙皆是邪道中人。

这也是佛子不对羡鱼渊主动手的原因。

“听说白墙巷曾与冥原的大祭司有所勾连,不知佛子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羡鱼渊主随口便抛出了一个令佛子险些动怒的消息。

二十四节气白墙巷,佛子与各宗的大人物们皆知他白墙巷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不屑于去破坏这俗世的规则,既有光明,亦有黑暗,只要不触碰到各自利益,那就相安无事。

但,冥原却是绝对不可触碰的底线,这关系着的不止是各宗利益,更关系到长生道统与这森罗天下的苍生!

白墙巷,已经逾越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佛子强压怒火道:“如何得知?”

羡鱼渊主道:“天底下没有青衫人查不出的秘密。”

“好,此事我会和各宗掌教商谈,渊主来此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贫僧这些吧。”

佛子看了眼依旧淡然处之的羡鱼渊主,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羡鱼渊主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佛子慧眼,我想见文圣粟老夫子。”

佛子道:“代价如何?”

随手拈来一朵灯火,羡鱼渊主淡淡道:“羡鱼渊会封锁东海海眼,止住海潮之力。”

白墙巷之所以掌控二十四节气,就是依靠着他手中的东海水印和接近极境的飞剑,现在二者去其一,接近极境的飞剑,不止他白墙巷一柄。

“除此之外呢?”

佛子将文圣来信推给了羡鱼渊主。

“二十四节气外围名单。”

“好。”

禅堂外开始下雪,禅堂内灯火阑珊,佛子望向不断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有颗棋子,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走出他该走的一步。

不,是两颗。

一剑宗那位新晋剑主的心思,果然深沉。

相国寺的秘密,其实就在它的菜园里,虽然下着雪,可园里种的白菜依旧俏生生地挺立在田垄之间,晕染这诱人的青翠。

抱猫年轻人呵着有些僵硬的手,走进了菜园的田垄之间,黑猫跟在他的身后优雅的迈着步子,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冷。

“没了修为,这神都的冬天着实冻人。”

抱猫年轻人看着高傲的黑猫,自嘲道。

他此来,不是为了来偷相国寺的白菜,而是来拔一个人。

没有错,就是拔出一个人。

相国寺镇压妖魔鬼怪,不像各宗关入阴狱,而是将妖魔化身成一棵白菜,种在这菜园里,用妖魔的元气来蕴养这方土地。

相国寺菜园里之所以能够在寒冬腊月也能长出菜蔬,这些妖魔鬼怪功不可没,元气尽了,妖魔自然也就彻底成了这方土地的养料。

相国寺冬天的白菜,僧人们从来不吃,只会吃前年收获贮藏在菜窖里的白菜。

而这些苍翠欲滴的白菜,任他在地里发黄老去,直到枯萎。

抱猫年轻人口中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文,指尖跳跃着幽茫的光,这是丰都的术法。

一棵白菜在冬夜里闪着同样幽茫的光,像夜海里的星辰。

抱猫年轻人会心一笑,走了那像星辰一般的白菜。

看来它也懂得这寂寞如雪啊。

…………

一局棋,下了许久,没人能够说清楚,这许多山巅人物的布局,到底会影响什么,但是这其中的变动,却远非一朝一夕能够看出来的。

王元宝一行四人来到了桐叶州,这里到建康京就已经不远了,十里不同风,很何况是千百里的路途呢?

王元宝看着城门上龙飞凤舞写着地四个大字,不由道:“这字写得还真有气魄。”

唐霞客啜饮了酒壶中所剩不多的桂花酿道:“听说这是早些年龙泉王朝礼部侍郎柳青云题写的,这桐叶州的柳家,就是柳青云的祖宗堂,自然要给这桐叶州沾上些许光。”

“哎!你们看那是什么?”

姜阿源指着城门旁一块石碑上贴着的一张布告问道。

桐叶州城门口熙熙攘攘,其中不乏身着儒生装束的读书人,却没有一人去注意那石碑之上贴着的布告。

王元宝和唐霞客不禁起了好奇心,向着姜阿源所指的石碑走去。

一个读书人见了,不屑笑道:“又是去送死的江湖粗鲁之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说什么?!”

眼前一恍,一个络腮胡的壮汉已经出现在面前,不怀好意地盯着已然大惊失色的读书人。

“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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