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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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巨炎看出此人绝不简单,稳稳神上前道:“在下河南赵巨炎。()。不知客人来自何方,将向何处?”

那青衣人道:“我是‘潇湘剑侠’门下,姓杜名硕。”语气并无异处,张随和赵巨炎却是吃了一惊。

原来杜硕名号“三花剑”,在长江以南素有侠名,成名之举是十二年前孤身入川,一人一剑奋战四天三夜,一连扫平了二十一路山匪,自此名声大噪。他凭着师传的景龙剑削铁如泥,在江南一带广施侠义。而论起他的师承,更是让人拙舌——“潇湘剑侠”王松年。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南王北张”,说的便是王松年与张润涵南北两座泰斗,由此便可看出此人地位的无上尊崇。潇湘剑派立派已有三百余年,门人弟子无数,到了王松年这一代,更是一口气收了十五个入室弟子,倾心尽力栽培。这三花剑杜硕,正是他第四个徒弟。

潇湘剑派虽然势大,却并不轻易生事,活动范围只限江淮之间,虽有几个游历天下的弟子,也都不用潇湘剑派的名号。杜硕却是生性好静,不爱四处游荡,又成名已久,今日出现在这里,众人均觉有点蹊跷。

张随脸上带着惊喜的微笑,一面打着哈哈,一面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几寸。

杜硕转向张潇,道:“我的九师弟王金方,是你杀的么?”语气平平淡淡,仿佛是问候好朋友一般,在场众人却都大吃一惊。那王金方,竟然是潇湘剑侠的弟子!?这么一来……

张潇听到“王金方”三个字,眼神黯淡了一下,吸了一口气道:“是。”张随和赵巨炎,还有陈仲平和陈泰,都暗地里绷紧了神经。张随道:“你可知那王……”杜硕根本不听他说,置若罔闻地向张潇道:“你做下恶行,还这么若无其事,不怕我杀了你?”

张潇摇摇头道:“你杀不了我。”杜硕眉头一扬,蔑笑道:“是吗?”张潇神色依然平淡,道:“现今天下没人能杀得了我了。”他毫无畏惧地同杜硕对视,道:“王金方小肚鸡肠,挟公报私,我虽该对他的死负责任,但也不准备为他偿命。”

杜硕饶有兴趣地看着张潇,哈哈笑了一声,道:“你大祸临头了!你杀我师父最宠爱的弟子,还冲撞了他老人家的名讳,嘿,你麻烦大喽!”说着耸耸肩膀,挤挤眼睛,又道:“是啊,我杀不了你,这么一来,他老人家必会亲征问罪,啊哈,说不定还会在张师叔生辰那天,上你们首阳山喝一杯酒呢!小家伙,你麻烦大喽!”

张潇眉头微微一皱,赵巨炎笑道:“今年四月初二,家师五十九岁大寿,洛阳城里虚位以待天下英雄。”

杜硕捂嘴又笑,俄而正色道:“如此甚好,众位后会有期了。”说罢身影一闪,也不见他怎么走动,一转眼便在数丈之外,那两个抱瓶抱剑的绝色女子裳幅晃动,轻飘飘地跟了上去。

韩泠泠脸上一派向往,喜滋滋道:“那两位姐姐……”话还没完,张随道:“潇师弟,你不用怕。”张潇苦笑道:“我没怕,只是有些担心。若他们真的惹出事端来,不管胜败,必有一派面子上不好看,日后只怕永无宁日了。”

赵巨炎摇头道:“不会,不会。潇湘剑侠中年以后好静不好动,怎么会‘亲征问罪’?顶多是派他座下大弟子来质问几句罢了,关系不大,师父能压得住他。”张潇“嗯”了一声,低声道:“那就好啊。”抬步向前走去,道:“你们先走好了,我想一个人待一阵子,晚会儿便到。”

张随最知他性子,凑上前去低声道:“行走江湖哪能不沾风尘?像周宣、孔凤声这类人,走到哪里都会有的,你若是看见一个就生一番闷气,还不得活活气死?他们自不成器,你可不能太往心里去,清者易污,高者易折。”张潇道:“你是要我甘于污秽低小么?”张随一怔,竟然哑口无言。

车马远去,张潇踽踽独行,边走边暗暗盘算:“世间还有这许多败类,教我如何不生气?随师兄啊,你说的也太洒脱了一点,生而不能荡涤尘埃,当然是我的过错。须知古往今来的圣贤,没有一个不是心忧天下的。”想到这里,自觉思想境界比张随还要更上一个层次,稍稍高兴了一下,走出几步,又满怀忧思起来:“我的一生中,难道就要和金足赤、周宣、王金方这种小人作对么?偏偏随师兄能和魏婆婆、楚载安之流对阵!唉,时间长了,我会不会被他们身上的污浊沾染了呢?”

他此时功力大进,脚程也比常人要快,不觉已进了沧州。摸到丁府,众人早已在堂上言笑晏晏了。丁钰在主位坐着,衣着鲜艳明亮,戴了一顶毡帽,透出一股富贵气息,神态里却有一股畏缩。丁毅之坐在下首第一个座位上,仪态自然,神采飞扬。在他对面的,不是赵巨炎也不是张随,却是一个华服少年。张潇定睛看去,原来是在济阳见到过的冯骥!

丁毅之见张潇定睛看着冯骥,神情古怪,站起冲堂后勾了勾手指头,转向张潇笑道:“这位是济阳神腿冯老爷子的大公子。我们两家本是世交,他这次来,是给小妹提亲的。”张潇心中咯噔一下,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屏风后转过一个人,正是丁紫瑶端了一盏热茶款款上前来,目光垂地,面无表情,将茶盏递给张潇,道了一声:“张二少好!”福了一福,转身便走。张潇紧紧地盯着她,可丁紫瑶自始至终不曾和张潇目光交错,连头也没抬一抬。

当时冯家风闻鹰爪力三派掌门意有所图,一封信过来解除了冯骥同丁紫瑶的婚约。待到丁毅之一战成名之后,天下耸动,冯家又有示好之意。这种反复之事毕竟不算光明正大之举,冯定宇当然不好意思亲自前来,只命冯骥带了加倍的礼金前来,好言叙说重圆之意。

丁毅之这边亦有考虑,要知道谁家的女子若在出嫁之前被男方抛弃,那是再羞耻不过的事情,就算日后能遇到更合适的郎君,此事终究算是家门的一桩丑事,若能破镜重圆,当然是最好不过。何况丁家为天下鹰爪流派的宗主,大挫之后百废待兴,正是用钱之际,更不宜多树敌人,一个不稳定的盟友,总比一个坚定的敌人要好得多了。

这么一来,双方都挺情愿,只是苦了中间万般不愿的丁紫瑶。

冯骥呵呵笑了几声,似乎是对丁紫瑶的表现甚为满意。张潇如同石头人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心中剧烈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好似被两块钉板狠狠地挤压着。胸口里空空荡荡地仿佛五脏六腑俱被掏尽,连思维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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