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栖凤侯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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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之丘里里外外包装得看上去确实有些艺术殿堂的味道,楼上是奢华但不显粗俗的包厢,楼下是舒适的座位,就连包厢的窗棱和座位的扶手都有精巧工匠的雕刻,整个剧院的设计让声音回响的效果很好,舞台上不必特别大声的叫喊,整个剧院几乎都能听清。()尽管剧院容纳观众不是很多,但是档次提升了不少,为了讨好挑剔的贵族老爷们,花了唐纳德不少心思和精血,先后扩建过两次,票价却长了不止两次,消费水平决定了迷雾之丘的观众席很少见得到贫民了。现在来看剧更多的是乘马车带仆人的家伙们。这也确实有利于迷雾之丘的发展。贵族和阔佬们显然更有消费能力。从某方面说,他们也确实更会欣赏戏剧,退一万步讲,至少他们不会随地吐痰和乱吹口哨……

唐纳德私下里话说,他喜欢淑女和绅士,哪怕只是表面的高贵和有礼,只要他们有钱,谁管他们回家后是人尽可夫的**还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

这话确实有嫉妒的成分,唐纳德出身不高贵,这些年为了生意没少在贵族圈子了钻营,更没少遭人白眼,无论外貌、出身、经历或者涵养谈吐,“暴发户”这个词几乎是为唐纳德量身定做的,文化厅的罗塞尔子爵就曾经在共开场合表示过,对于唐纳德这种人,跟他说话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他钻营的更狠了,大笔的金钱撒出去,就为了一个爵位,一次酒桌上商人朋友劝解唐纳德,何必执着与一个头衔,一个没有权利的非世袭爵位显然带不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唐纳德喝多了,嘿嘿一笑,龇着一口黄牙。

“他们拿我当刚刚肯过屎的苍蝇一样,可他们收我钱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脏。”

胖子拎着酒瓶猛灌了几口,又说道:

“如果我有了爵位,哪怕是个男爵,嘿嘿,不知道他们的表情会不会也跟肯了屎一样。”

无论唐纳德出于什么目的,这种混蛋话也就他说得出口。

这次的演出的宣传做得十分到位,三天前门票就已经销售一空,预留了一些贵宾的席位,自然由唐纳德处理。唐纳德很高兴,自从格瑞塔来了以后,梦境之厅需要他操心的琐事越来越少了。

客人陆续到来,剧院逐渐热闹起来,空座位和包厢越来越少,客人中有富商、有打发闲暇时间的高贵小姐和她们的伙伴,还有带着女伴追寻入夜前精神上欢愉的老爷们。

唐纳德真的下了血本,也不知道善于钻营的狐颚先生用了什么手段,贵宾名单们中更有托万.朗鸥子爵和阿奇尔.夜莺庭长这样的人物,前者负责管理省内的进出港贸易,后者更了得,夜莺先生一直是受到皇帝宠信的重臣,阿奇尔离开龙翼菊到茉莉城担任司法厅长,只不过例行公事,据闻阿奇尔近期将到龙翼菊城任职,委任检查第一厅厅长兼文艺监察工作。唐纳德的生意很多,但在主要的经营上免不了看这二位的脸色,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他必须伺候好的两尊大神。此外,还有朗欧的旧部,治安厅的科兹莫.啄木男爵和对戏曲艺术很有鉴赏力的弗农.知更子爵以及一些商场上有头有脸的家伙。

“科兹莫.啄木男爵到——”

唐纳德和格瑞塔也在门口迎接贵宾,侍者不时报出一些驾到贵宾的名字。剧目开始前的气氛全由幕后的乐师们配乐衬托,以便观众早早入戏。

门外引导客人的侍者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正和科兹莫男爵寒暄的唐纳德边上耳语了几句,这接待引导的侍者工作之前都是波维负责的。

唐纳德愣了一下,随后招手叫来了格瑞塔,脱然后姑娘向剧院大门走去,不一会带回两个普通装扮的人,但从举止行为来看不是治安亭的人就是军人。两位见到唐纳德身边的阿奇尔子爵显然有些吃惊,恭敬的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演出要开始的时候,又有事情发生了。侍者再次跑了进来,这次唐纳德换了一副吃惊的表情,亲自跑了出去,身边的格瑞塔也连忙跟上。

不一会迎宾的音乐再次响起,迎宾使者高喊:“伊格纳兹.栖凤侯爵到。”

侍者的声音引起了骚动,议论声不绝于耳。一些夫人们交头打听。

伊格纳兹?哪个伊格纳兹?帝都博湾栖凤家的伊格纳兹到了茉莉城了?

先到场交谈着的朗鸥、夜莺等人也是一副诧异的表情,夜莺厅长用眼神询问,确定其他人事先没得到过消息后,将目光投向了舞台。

说起伊格纳兹,却是个有故事的人。这要追溯到威尔莱特和希切最近一次战争的时候了。

大概30年前,那时候帝女王辛西娅.苍鹭还没有登基,年仅17岁的辛西娅奉老国王的旨意视察北境。那时候辛西娅身边的侍卫官就是伊格纳兹.栖凤,在旅行中伊格纳兹护主有功,进退得体,深得辛西娅.苍鹭的赏识,在辛西娅登基后的十几年里,女王对伊格纳兹格外信任,伊格纳兹.栖凤的地位一升再升。辛西娅死前对伊格纳兹封地青森省,聚合军政大权于一身。

如果但从官方的说法看,伊格纳兹无疑是一个少年励志的成功典范。可对伊格纳兹的描述,有些说法却不尽相同。

30年前辛西娅的奉旨访查北境的说法就是个笑话,哪有访查者跟当地官员连个照面都不打的?那不过是照顾面子的官方说法罢了,实际上就连百姓都知道个性公主拒婚出走的事,公主出走时老皇帝都不知下落,女王上台后也从来没有否认和打压过这些所谓的流言,哪来的什么侍卫官?

但是伊格纳兹确实是辛西娅.苍鹭“访查”归来不久后突然出现在辛西娅身边的。

女王的侍卫,一日复一日,只是站在辛西娅身后。最开始确实没有引起权贵们的注意。直到他被封爵,以至后来女王赐婚与博湾有名的美人格温多琳.草鹭——辛西娅苍鹭的表妹,现任皇帝亚伯拉罕.草鹭亲妹妹。这个新晋贵族被赐姓“栖凤”,才进入人们的视线。

15年前威尔莱特政权颠覆中,辛西娅的表哥,现任皇帝亚伯拉罕终成大位,期间被剥爵甚至上了断头台的辛西娅派旧臣和竞争者不计其数,而苍鹭派重臣伊格纳兹.栖凤免不了遭到迫害,在歇斯底狱整整呆了两个月。此时格温多琳刚刚生产,思念丈夫的她带着刚出生的女儿为救伊格纳兹远赴博湾向兄长求情,途中伤于地方贵族武装的冲突中,女儿在动乱中下落不明,生产后的劳病、丈夫的入狱加上的女儿失散,让帝都有名的贵妇人刚到博湾不久就去了。

接到妹妹死讯的亚伯拉罕追悔莫及,按妹妹遗愿,网开一面,消去了伊格纳兹军权,封侯爵,把伊格纳兹留在了帝都。

之后多年,伊格纳兹按照亡妻死前留下的线索,动用全部资源寻找失散的女儿。

直到前些年,北境男爵豆雁家来信给多方查找的伊格纳兹,信中说他们养女符合伊格纳兹描述的特征,伊格纳兹没有等待豆雁家族来访,立刻动身前往北境,见了没有生育能力的豆雁男爵夫妇。父女重逢,圆了人生最大的心愿。

女孩的身世跟波维类似,但是远比波维幸运,她被贵族收养,虽然豆雁家称不上阔绰,但也算富有,有条件让她从小贵族教育,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伊格纳兹欣慰。

消息传到现任国王耳中,亚伯拉罕召见了失散多年的外甥女——名叫利维亚桑的女孩。

初见利维亚桑.栖凤的国王盯着女孩的脸出神良久,直到有人呼唤才恢复意识。倒不是国王失态,传闻中利维亚桑的外貌和母亲格温多琳实在过于相近,行为举止都似曾相识,若不是年龄上的差距过大,姑娘走在王宫里就仿佛是20多年前名满都城的格温多琳小姐再世,引得多少贵族子弟为之侧目。

利维亚桑的出现拨动了亚伯拉罕心里的软刺,多年悔恨的积压和对妹妹的亏欠,让亚伯拉罕对利维亚桑异常宠爱,就像把对妹妹全部感情都转移到了利维亚桑身上,亚伯拉罕对利维亚桑的宠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女儿维多利亚,先后赐了两座庄园不说,重大节庆都带在身边,还常召其入宫与公主做伴,栖凤家大小姐的马车无论半天夜晚进入皇宫从来没人敢阻拦。

伊格纳兹也因为女儿的关系再次得到了亚伯拉罕的重用。除了没有一省军职,伊格纳兹并不较当初逊色。但岁月总能让人的思想冷却,年近中旬的伊格纳兹寻回了女儿后也看淡了沉浮起落,这些年不怎么过问政事了,更多的时间用在游历上,威尔莱特的南南北北到是都有伊格纳兹的足迹。

唐纳德不得不承认格瑞塔的考虑总是那么周到,因为有一间位置不错的包厢是留给这种突发状况。恭敬地将栖凤侯爵请上二楼后。唐纳德擦了把汗,这位爵爷本不在自己的邀请名单里,或者说,这是请不来的人。突然的到访放而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或许一会该跟夜莺厅长解释下。”唐纳德挺着肚子站在楼梯上猛吸了口雪茄,这种突然换主角的突发状况可不好,唐纳德想。

幕后的波维从轻轻拨开帷幕的一边向外瞧了瞧,台下的人头攒动,刚安抚的情绪又开始紧张起来。

剧院的音乐停止了,穹顶的灯台依次熄灭。整个剧院的灯火和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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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快温情的琴音响起,帷幕缓缓升起。

舞台中间的烛光中,金发少年和绿裙少女在木桌边相视而坐。是一个酒吧?周围隐约听到酒客们的喧闹。少年在述说着什么,不时用手势辅助着。她左手倾托着下巴,睫毛煽动,微笑着瞧着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拨动小酒杯,不知说了什么,少年一怔,似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金发带起层层波动。她掩嘴而笑,指指他的头,他不解。少女伸手替少年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琴音舒缓,带着轻柔的节奏,帷幕落下,光华和柔情被挡在幕后,琴音走低,持琴者在墓前的阴影中只看得见轮廓,显得孤寂,低沉反复,似乎低述着奏者的孤独。

帷幕上升,场景变迁,琴音柔情再起。

那是林边潺溪岸的草地,或还是山间小河畔的树荫?虫鸟轻鸣,流水声声,少年少女席地而坐,背倚相依,十指相扣,金发少年轻哼着北方的歌谣,少女倚着少年的肩背,渐渐睡去,呼吸轻轻带起宫群的起伏……

帷幕再次带来从人们眼中夺去了这短暂的安宁,带来黑暗,琴声也随之走向阴郁,幕前的奏者如琴音般模糊,难以触摸……整个空间仅剩下角落里的叹息。

不多时,琴音苍劲有力,仿佛北地的寒风,呼啸而不息,当帷幕再开,雪絮纷飞,少女在漫天大雪中奔向他,再不顾羞涩,双手握起少年双手,握在手里,又轻贴在自己脸上,仿佛放手后他即离去,再难寻觅。少年将她拥紧,目光交织,唇,彼此靠近……

随着音乐逐渐的急促,帷幕落下,舒缓交替,一阵长音高昂,又接着一波沉吟低缓,来来回回,似犹豫,又像踌躇……

‘我应已习惯黑暗——走过了常春藤、蝴蝶兰郡直到……北境’

奏琴者站起,昏暗描绘了他的模糊的轮廓,孤寂的歌声从他口中飘荡开来

‘我心坚硬如北境冰河——为何我一次次错失机会……’

‘是我不如往日矫捷多智?’

‘是猎物过于狡猾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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