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影与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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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要从威尔莱特王侯贵族中寻找一种公共的、最不缺乏的东西,会是什么?

幽雅的气度、无尽的金钱、上乘的品味?

渊博的知识、姓氏的荣耀、显赫的地位?

都不是,他们最不缺的是排场,奢华的排场,迷醉的排场——暧昧的发源地,攀比的起点。()

今天是卢克.禽智的生日,道格拉斯侯爵在自己的馆邸为侄子举办了盛大晚会。道格拉斯是当初辛西娅器重的人,不是因为他才干出众,而是因为他的一项特质——无限的涵养性和亲和力。

就拿卢克本身这个敏感话题来说,不管道格拉斯和他嫂子的暧昧关系被传成什么样子,侯爵从来不避讳,不动怒不争辩,顺其自然。说不上坦荡,但也别有风度。

无派别,无偏袒,不争执,不得罪——老好人道格拉斯,也被人称为不作为的道格拉斯。也正是因为他这种为人,才被辛西娅戏称为“圆桌粘合剂。”

道格拉斯在两代国王手下的王国众臣之中都举足轻重的,可偏偏没什么存在感。庞鹫、灰蓝两家都不怎么把道格拉斯当回事,但是都要卖他的面子。因为很多时候,当两家箭拔弩张或者需要协作沟通的时候,道格拉斯的作用就展现了出来,只有他够分量,够资格,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谈谈。

卢克有这么一个叔叔是他的幸运,暂且称为叔叔吧。因为就算是两位大公亲自诚邀,也不可能像他的生日宴会这样凑齐如此之多的家辉。

所以在灰蓝心有所系、庞鹫即将大婚的时候,单身的卢克自然也会成为晚会上姑娘们环绕的对象。

“真无趣……”一位粉裙小姐,提裙从舞池那边走来,和其他年轻女士们坐在一起。这种场合就是这样,大家都尽量避开长辈们的群体,以免被啰嗦地关怀个没完,她们需要自由,最好有点放纵。

姑娘望了望那边被“花丛”环绕的卢克,摇头说道:“全都是些熟面孔,越来越无趣了。”

“你还渴望找到像威廉公爵那样,年轻英俊又勇敢的绅士?”另一位姑娘笑着靠在一旁的软椅上打趣着,身边的小姐们也咯咯地逗弄着。

“瞧那边,是娜白小姐吧?”一位小姐用扇子点了点,优雅地示意大家。

“在哪?”

“长辈们边上不远,单独坐着那个……看,看,有人在邀请她了。”

“果然被拒绝了。”

“看她那样子,来了又不开心,就不来嘛,社交圈本来就是这样的。”

“没办法吧,看上了那样的男人,口味都变得挑剔了。”

“哪样的?”

“您不知道?”

发出疑问后,一边的粉裙小姐用纸扇遮着唇,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敏感的名字。

“俊秀、勇敢、痴情……上帝,还有更完美的吗?”

“我更喜欢威廉公爵那样子的,因为那个人不是死了很多人吗?”年轻点的小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哎呀,威廉只是更加阳刚些,而他更加性感,有一点点危险,不正是这个乏味时代的救世主吗?”

“散发着阴柔又忧郁的气质,为心爱的人甘心赴死,多么罗曼蒂克~~”一旁的小姐一脸沉醉地补充着。

“得了吧,那也叫一点点危险?我听说他在审讯的时候枪杀了彼得勋爵的手下。”

“辛西娅派的那个?打哪听来的?”

“嘘……是真的!我朋友也在场。”

“什么朋友,是你的新情人吧。”

小姐们被这话题吸引,都靠近了听着。

“好像是急于知道一个女孩的下落,是战友女儿什么的,谁知道呢,当时他用枪指着那个人的头说他时间不多……”

“我猜是他的情人吧,要不然那么拼命干什么……”

“哎呀,别打岔!然后呢?”

“然后他喊了三二一,就真的开枪了,血溅了我朋友一脸……”

“上帝,真吓人。”一位小姐拍了拍胸脯,手上划着十字,表示不能理解。

“不过,很性感不是吗?”

“天呐,你们脑子怎么长的!”

“说起来……”

粉裙小姐收了扇子环顾四周。

“跟他有关的另一位小姐今天也没来呢。”

天色昏暗,马车车轮碾上青石路上的石子,带起车厢一阵摇晃,车夫拿起马头灯,点亮了挂在车前。

“停车。”

车厢里传来了主人的命令,车夫放慢了车速,将马车靠在了路边。

“你先回去吧,我步行回去。”

栖凤侯爵推开车门下了车。

“先生,这里离家还有段路呢。”夕颜馆的老车夫有些恐慌。“是马车太颠簸了吗?新马不太听话,我可以驾慢点……”

“我只是想走走。”

对车夫做了一个先行的手势,英俊贵族的神态有些疲惫。

侧身静立看着自家的马车远去,伊格纳兹才向着夕颜馆的方向迈步。

独自走在市郊的小路上,走了几步再次不由自主地停步……

年少时为了充饥果腹嗜血疯狂,成年后为了理想追求杀人如麻。

伊格纳兹不曾后悔过……

但这就是报应吗?

那么为什么只有自己一直健康孤独地活着?

为何所有罪恶的反馈并没有作用在满手鲜血的自己身上?

这是仁慈上帝变相扭曲的公正吗?

馆邸在远处,女儿应该等着自己共进晚餐吧,但伊格纳兹不想回夕颜馆。

以那孩子的聪慧,早就注意到了吧……

脚步艰涩,伊格纳兹茫然前行,不时呆立……

“医生,利维娅的病情究竟怎么样?”

之所以亲自送医生出来,是因为医者眼神的暗示。

青石路上栖凤侯爵无力地抬头,透过道旁树木错综的枝杈望向天际,像在质问上帝……

“我不知道,侯爵先生,但我无能为力……”

佐拉.暗河的天与地在那一刻瞬间崩塌。

夕颜馆门前,伊格纳兹手按在门环上,迟迟没有动作……

“奇特的重症,应该有很久了,起伏不定,有过家族病史吗?”

清冷绝美的憔悴容颜映入伊格纳兹的脑海,怎么也消散不去。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想不明白……

那夜晚餐伊格纳兹谈吐幽默,讲述着自己这些年走遍各地的见闻。

那夜晚餐女儿依旧亮丽,笑语嫣然,不曾问过一句。

那夜夕颜馆里女儿临睡前来向自己道晚安,沉静的微笑让伊格纳兹心如刀割。

“我所见过最相似的病症是前任陛下……”

“那时陛下的医生叫巴斯德,可能还有希望……”

那夜伊格纳兹彻夜难眠。

“警官小姐,今天真是一个应该感谢上帝的日子,能再遇到您执勤……”

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面包,利奥波特感动得热泪盈眶。

“您心肠真好,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这可怜的穷苦人不管的……”

“快点吃,别啰嗦!”

漂亮的女警员真想打开牢门进去把这无赖捏死。

“这两天饿死我了,等我出去一定娶你……”

“等你活着出来再说吧。”懒得理会利奥波特的骚扰,女警员回答得不咸不淡。

“您可真漂亮。”

“嗯,嗯”嘴上随口应着,女人心理还是很受用的。

“我逛了这么多花馆都没遇到您这么漂亮的。”

“你最好死里边。”

女警员觉得自己很想撕烂对方的嘴,不过50个金卢玛照顾这小子一周,每天只是送送简单的吃喝,这小子出去了还有50金卢玛,怎么想都划算。

但是,这小子惹得麻烦大概不小吧?女警官这样想着。

这是疑犯利奥波特被关押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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