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代价 0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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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那声音又响起了,不再像先前那样震耳欲聋。</p>

“永夜门外并非孤军奋战之地。”沉郁的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说:“全心全意追随你的,应被带回。一次历险,带回一个。”</p>

郁飞尘说:“必须带回?”</p>

顿了顿, 他又道:“门外是什么?”</p>

声音的主人却并未回答他的任何问题。</p>

虚无的黑色死寂里,只响起淡漠的一句。</p>

“祝你好运。”</p>

仿佛黑夜刹那深浓,无形的力量把郁飞尘重重往前一推——</p>

那感觉就像从悬崖一跃而下, 但冰冷的黑暗如影随形,比起下坠,更像落水。</p>

终于喘了第一口气后, 阴冷又潮湿的空气灌了郁飞尘满肺。他睁开眼, 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停摇晃的狭小空间内。四面都是人, 周围传来细细的啜泣声。</p>

他此时靠着角落席地而坐,铁皮地板布满黑色污迹,下面传来“哐当”声。他很快做出判断,自己在一节车厢里。</p>

郁飞尘抬头,见身边或坐或卧挤满了人。车厢昏暗, 只有最右侧有一扇小窗。他用手捻了一下地板上的黑色东西。</p>

煤渣。</p>

这是一列运煤的火车, 却运了满车的人。</p>

一声抽泣忽然从他面前不远处传来,是个绅士打扮的男人抱着一个裹着大衣的女人,抽泣声就是她发出的。“我们到底要去哪?”她的手紧紧捂着腹部, 声音颤抖。</p>

看起来像是她丈夫的那位绅士只是一遍一遍亲吻她的脸颊和头发, 安慰她:“我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别怕,别怕, 莱安娜。”</p>

“我们一直在往北走。”右侧,另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来,“那么长时间,肯定已经不在科罗沙了。”</p>

啜泣声加重了,车厢里也响起其它人的喃喃低语。</p>

“要把我们带去哪里?”</p>

“神明保佑。”</p>

郁飞尘看向右边。</p>

“发生了什么?”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可怕。</p>

余光里,那对夫妻正在推让一个保温瓶里的水。看来大家都已经渴了很久。</p>

“你醒啦。”他身边那大男孩说,“昏睡了这么久,我们都以为你死了。”</p>

郁飞尘:“还没死。”</p>

车厢里的人们情绪低沉,只有这男孩似乎还保持着乐观,甚至搭话问郁飞尘:“你叫什么?”</p>

郁飞尘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衬衫右袖口,那里绣着几个凸起的字母。</p>

“詹斯亚当斯。”他说。</p>

“我听过你,”男孩道,“大律师。”</p>

——原来是个律师。</p>

郁飞尘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身上的大衣与衬衫确实面料昂贵,打理得体。</p>

他靠在墙壁上,舒展了一下筋骨,关节咔咔响了几下。这具身体肩宽腿长,体格不差,算是件好事。</p>

“你呢?”他问。</p>

“白松,”男孩说,“我在港口服过一年役,是下士。出事前刚刚应召打算去前线,第二天黑章军就占领了科罗沙。”</p>

前线,占领,黑章军。</p>

这三个词串起来,郁飞尘知道自己无疑来到了一个战争年代。而在战争年代用运煤的火车堆在一起运输的人,恐怕只有俘虏。</p>

黑章军占领了一座城市,并把城市原本的居民驱赶上火车,运送到其它的地方。</p>

“哐当”声忽然变小了,一声刺耳的汽笛声穿透整个车厢。这个叫白松的年轻男孩忽然抓住了他的小臂,那只手微微颤抖。</p>

——原来他也在害怕。</p>

一声难听至极的吱嘎声响起,惨白的天光照进来,车盖被打开了。“下车!排好队!”车外响起极为粗暴的语调。</p>

三秒钟过去,没有人下车。车下面的黑军装士兵猛地对天放了一枪,人们这才陆陆续续走下来。寒风里传来一声尖叫,是个下得慢的女人被踹了一脚。</p>

临近的十几节车厢陆陆续续有人下来,一眼望去,至少有六百个。每节车厢前都站着两个拿枪士兵,人下得差不多之后,两个士兵开始往前方走,俘虏们被迫排成一条长队跟着他们。</p>

那对夫妇排在郁飞尘前面,妻子仍然用右手按着腹部,后面是白松。他们前方是个被电网围着的灰色建筑。</p>

建筑大门是个黑色的铁门,旁边也有守卫。铁门右边歪歪斜斜挂着一个破旧的标牌,上面写着“橡谷化工厂”。</p>

旧标牌上面是个新打的铁牌,也写着一串字母。</p>

——“橡谷收容所”。</p>

郁飞尘环视四周,这座建筑坐落在三面高山环绕的一处平原上,天空铅灰,是冬天。押送和看守的士兵全部荷枪实弹,这座收容所显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p>

被推入“永夜之门”后,他身上那道来自乐园的力量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他就是生长在这地方的一个普通人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彻底自由的感觉。</p>

另一个明显的不同是,以往的所有世界都会有一个明确的任务目标,任务完成便立刻被召回,而永夜之门的那东西把自己送来之前,根本没有说任务目标。</p>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要完成的事情一定和这座收容所有关。</p>

走入大门,一堵新砌的长墙隔绝了视线,让人没法看到收容所的全貌。墙下摆着几张深色桌子,桌后坐着几个军官,和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p>

寒风呼啸,排队的俘虏们紧缩着脖子,往前走去。队伍里有平民,也有衣着得体的绅士和夫人。然而,走到桌前,他们得到的却只有一个指令。</p>

“脱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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