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迷雾之六(2 / 2)
而且,神庙里崇拜太阳。</p>
太阳,阳光,光线。</p>
与光线相反的,是阴影。</p>
为什么崇拜光线?或许是害怕阴影。</p>
而这座神庙最大的反常之处就在于——四面八方的烛光映照下,人走在主要的活动区域时,根本没有影子,或者影子极淡。</p>
“当心阴影或暗处。”郁飞尘对白松稍作解释,然后道。</p>
听完解释,白松愣了愣:“那……郁哥……”</p>
郁飞尘原本以为,他又有了什么雇主式的疑问。</p>
却没想到,白松问:“要告诉他们吗?”</p>
“他们”指的自然是别的房间那些人。郁飞尘看了白松一眼,科罗沙人的善良几乎刻在骨血之中。</p>
但郁飞尘自己,却并不能算是个善良的人。他帮助科罗沙人全部逃出收容所,也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完成任务。</p>
虽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邪恶的人。</p>
只是很多时候,当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时,他会发现自己的选择只取决于两次判断:所得是否想要,所失能否承担。</p>
“不要离开灯,其它随你,只限今晚。”他说。</p>
当白松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时,他又补了一句。</p>
“敲门后退到走廊中间。”</p>
白松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裘娜刚吹灭最后一支蜡烛。</p>
蜡烛都灭掉以后,房间里终于不亮了,那种闷热感也退下去了一些。</p>
她明明把那沉重的礼服长裙都脱掉了,只剩个蕾丝裹胸短袍,结果还是那么热,根本喘不过气来,这让她烦躁极了。</p>
更别提自己这个不知道又犯什么鬼脾气的老公,硬是脸色铁青,不许她开窗,为此还凶了她。不开窗户,如果再不把蜡烛灭掉,她就要热晕了。</p>
这见鬼的地方,连体感都那么真实,她现在怀疑是全息舱出了bug,把他们卡进了什么还在内测的黑科技游戏,还没有退出选项——不过没事,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会有程序员把他们捞出去的。</p>
“谁?”裘娜来到门前,隔门问。</p>
“我,白松,”白松说:“你们的……同伴。”</p>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了一条只有拳头宽的缝,裘娜伸胳膊掩了掩胸口,说:“什么事?”</p>
白松愣了。</p>
让他愣住的不是裘娜的穿着,而是——</p>
虽然只有一条缝,但他们的房间是完全昏暗的。</p>
“你们吹灭蜡烛了?为什么?”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白松下意识想往后退,但理智把他钉在了原地。</p>
“这房子热死人了。”裘娜笑道,“怎么了?”</p>
白松复述了一遍郁飞尘的简单解释,告诉他们一定要把蜡烛点好。</p>
“这游戏还挺有意思。”裘娜道。</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女士一直说这么真实的世界是“游戏”,但白松还是道:“不是游戏,您一定记得把灯点上。”</p>
“好的好的。”裘娜满口答应,把门关上了。</p>
白松在门口多站了一会,里面隐隐传来裘娜变尖了一点的声音,是对她丈夫说的:“点灯!你就躺在那里,是死了吗!门都要我去开?没看见我穿的什么?”</p>
确认他们要点灯,白松去敲了隔壁的房间,隔壁是那位胖胖的国王。领主夫妇和这个国王是他觉得最好相处的人,所以他先选择了这两个。</p>
但敲了几下,没人开门,门内只传来一道声音。</p>
“知道。”</p>
白松舒了一口气,又去敲了敲最远的房间,得到一声:“听到了。”</p>
这地方太静,门又只有薄薄一层木头,看来大家都听到了。</p>
白松快步回了房间。</p>
一到房间,闷热浑浊的油脂气息足足比走廊浓了好几倍,差点让人当场昏过去。</p>
给郁飞尘汇报了结果后,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抱着枕头又来到了教皇的房间。</p>
郁飞尘还在教皇的床畔,准确地说,是教皇睡在床中央,他郁哥半靠在右边床头,看起来在观察教皇陛下……的脸。</p>
“郁哥,”白松说,“你不打算回去了吗?”</p>
郁飞尘:“不了。”</p>
并不是因为教皇的寝殿规格高于他的——那个保姆房一样的小房间。而是有些事情需要一个解答,他也想看看这位教皇到底打算睡到什么时候。</p>
白松申请也到这间房里来睡,理由是他有一点害怕。</p>
但最终他没被允许在床上,而是把一张软椅放平,贴在大床左侧,躺下了。</p>
就在他在左边躺下两分钟后——</p>
大床上的路德维希教皇陛下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精致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p>
接着,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他轻轻抓住了郁飞尘的左边小臂。</p>
然后自然而然转过去,微侧身体靠在了郁飞尘旁边。</p>
白松:“……”</p>
“我认为还是要把这几个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他用手指拨弄着门上的铜锁,发出哐哐的声音,说,“他们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挖了地道,不然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在房子里?”</p>
说罢,总管斜眼瞧着营房里的几个人:“谁能第一个说出那个杂种怎么逃跑了,我发誓他在收容所解散之前,都会得到比咱们这位上尉还要优厚的待遇。”</p>
所有营房都发出了骚动声,显然是被“收容所解散”这个词激起的。</p>
总管对此报以“果然如此”的笑容,然后用更加凶恶的目光逼视营房里的每一个人:“你怎么想,大个子?还有这位戴眼镜的先生,你们到底把地道挖在了哪里,天花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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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没有说话。</p>
事实上,不论说什么,都没有好的结果。</p>
告诉总管,午夜十二点过后,这座营房进入了另一个离奇死寂的世界吗?</p>
这样做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总管认为这些科罗沙人在用拙劣到令人发笑的理由来搪塞他,继而勃然大怒。要么,总管相信了这个说法,把他们转移到了别的营房——那他们就失去了在夜间探查整个收容所的机会。</p>
如果总管知道他们在夜间走遍了大半个集中营,并看到了那些剧毒的化学药剂与二楼的解剖台,他们的命运更是可想而知。</p>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愿意供出来,以此获取那个“优渥的待遇”。</p>
“他每天都会得到涂满黄油的软面包,不必再用劳动赎罪……”总管的目光从一个人移到另一个人:“你知道他怎么逃掉了吗?大鼻子,你的鼻子像一个蟾蜍那么大。还有你,小个子,你简直是个侏儒。”</p>
郁飞尘的余光看着那个小个子男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的人,只是旁听了他们回到营房后简单交代的彼此情况。这人自然也不知道修士所谓的“消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形。或许,他还真以为修士成功逃脱了。</p>
总管似乎看出了什么,目光在小个子身上停止不动,而小个子的脊背并不挺直,目光略有闪躲——郁飞尘快速扫过这间营房里的兵力情况,如果小个子真打算出卖他们,他得做好最坏的准备。毕竟从昨晚来看,这是个极度胆小的人。</p>
这时候,他看见那位上尉也有了一个微小的动作——他的手指按在了配枪柄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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