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川中钦差(7)(1 / 2)
“玛雅,那你住哪啊?”谢非随口问道。()
“我?随便啊,客栈,农家,有时干脆住在树上,嘻嘻,谢伯伯,到了这儿我可不管了啊,反正你得给我弄吃的东西弄住的地方,嘻嘻。”
“哦,行,那这样,玛雅,我和你周伯伯,还有这些哥哥们有点事要说,我先要帮中弟子给你安排个地方,找户农家住下,晚些时候伯伯再找你聊天,好不好?”
“伯伯赶我走啊?不嘛,我要喝汤,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不耽误你们。”玛雅一边嘟着嘴说一边还是不停地从锅里挑东西吃。
“明天让周伯伯再多做一些,好吧?今天也有点晚了,先给你找住处吧,听伯伯的话啊,好不好?”面对玛雅,谢非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当作哄几岁的小娃娃一般哄她。
“嘻嘻,好吧,那我先走。周伯伯,说好的啊,明天我还得吃这个,明天我上山采点佐料去,保管比今天的还好吃。”玛雅毕竟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听谢非说得有理,倒也听话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等到玛雅披上风衣随一个丐帮弟子走出庙外,各人才回到火堆旁重又坐下。
“老爷子,这个玛雅真是五毒教的护法?瞧这小丫头片子一个,哪点长得有个护法的样子啊?”朱文羽问道。
“呵呵,阿木旺信中说的,想必不假。不过我想定是这五毒教想借重阿木旺土司之力故意拉拢罢了,因这五毒教的总舵便在十八铺里,玛雅当上护法,阿木旺自然成了五毒教的靠山。我估摸着阿木旺恐怕也是想自己地盘上有这么一个五毒教是个极大的麻烦,还不如采取合作的态度,让自己女儿入教,以便随时了解教中内情。只是玛雅自己小女孩儿家贪玩好奇,这个护法嘛,恐怕多半也是挂个虚名有名无实而已。”一句话说得大伙都笑起来。
“那老爷子觉得这五毒教和少林寺各掌门中毒之事会不会有关联?”
“嗯,五毒教在云南势力不小,却从未听说来过中原,但这回居然好像连教主都来中原了,可见必有大事,很难说和少林寺的这桩公案没有联系。只是为何连五毒教都卷进来了,这实在是令人不解。五毒教教主据说是个中年女子,叫何红花,外号‘飘渺仙姝’,四五十余岁年纪,但地处偏远,我也不是很清楚此人的底细。”谢非乃天下第一帮丐帮的龙头帮主,历来数十万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丐帮可以说是江湖中消息最为灵通的帮派之一,比之朝廷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若说出“不清楚”三字,那天下恐怕就没有谁能比他知道得更多了。如此想来,众人都觉得这个五毒教何红花是个极为神秘的人物。
“貂字组!”沙漠在一旁突然冷冷地蹦出几个字。
“哎呀,正是!”朱文羽一拍大腿,叫道。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咱们眼前的这股势力既然可以包括‘九曲香’黄金蝶,那自然也可以包括云南五毒教,这么说唐门的嫌疑也轻了不少,毕竟唐门还是中原武林门户,真要参与其事谋害中原武林,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若是五毒教便不同了,兴许幕后主脑许他们事成之后身列中原武林门派,允其自由在中原活动,以此为说词,说动五毒教也不是不可能的。”
“嗯,如此说来,这五毒教,黄金蝶,少林中毒,开封**贼,曲阜灭门案,家伯父之死,还有那几块银牌,便都连成了一条线了,若是这猜想不错,那么这股势力已有了不小的气候,有种极大的不可告人的图谋,这种图谋不但可能在武林中掀起大浪,为祸江湖,给武林带来一场浩劫,甚至可能动摇我大明根基,让老百姓再受战祸之苦。”南宫灵说话极是严谨郑重,不像谢非周元一干草莽出身之人。
“正是如此,恐怕这股势力也正是你小猴儿以后真正的对手。”谢非道。
“嘻嘻,光是我?莫非老叫花子想开溜?”朱文羽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口气。
“呵呵,当然跑不了,我是说以你为首,不是早就说清楚了的吗?”
“嘿嘿。对了,如果一切都猜想不错的话,这股势力,唉,什么狗屁这股势力那股势力的,麻烦得紧,取个名字吧?”朱文羽满脸的不耐烦的神色。
“什么取个名字?”谢非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呵呵,谢老爷子,朱兄的意思是随便取个名字,就指方才我们所说的那股背后的隐藏势力,他偷懒,不想叫什么势力之类的嫌麻烦。呵呵。”南宫灵早把朱文羽的性子摸个透熟,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笑着给谢非等人解释。
“哈!”谢非和周元等哭笑不得,天下居然还有这么偷懒的。不过一想也有理,这样一说起来大家就都知道指的是谁了。“那小猴儿你说叫他们啥名字?”
“嗯,这个……手段这么黑,叫老黑得了,嘿嘿。”
众人都哄然大笑。
“老黑?小猴儿,亏你想得出来?那是一股势力,有一帮子人呢,又不是一个人,老黑,嘿嘿,有点狗屁不通。”周元笑道。
“那……照老哥的意思,叫他们狗屁帮?”朱文羽故意捣蛋。
“那更不成话了,天下哪有叫狗屁帮的?小猴子故意使坏呢你?呵呵。”周元不干。
“那就叫黑狼帮得了,主脑叫狼头,老窝叫狼窝,下面的人叫狼崽子,反正也跟一帮狼一样,里面还有个狼组,正好,呵呵。”朱文羽开够玩笑,略一思索,道。
听这名称,各人倒并无什么异议了,便都点头同意。
“那玛雅这小丫头可也就是黑狼帮中人了?黑狼帮?嘿嘿,要把这小姑娘叫作狼崽子还真是不像,天下哪有这样的狼崽子,跟个长不大的小娃娃一样?嘿嘿。”朱文羽正经不到半句话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本性。
“呵呵,那当然不成。小猴儿,阿木旺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小玛雅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天真活泼心地善良,只是为人所用,她入五毒教也只是阿木旺和五毒教之间互相牵制的手段而已,她自己不懂这些的,恐怕五毒教中人也只是利用利用她的身份而已,即算玛雅受五毒教的蛊惑做些什么错事,咱们得把她和五毒教那帮参与黑狼帮的人分开,无论怎样都不能伤害她,要不然我可真没法和阿木旺交待。”谢非道。
众人一想方才玛雅的行为举止,俱都点头承认确实如谢非所说,恐怕也没人忍心去伤害这么一个可爱天真的“小丫头片子”。
各人围在火堆旁,又细细地计议了一番,便各自寻地安睡,次日一早,朱文羽和南宫灵则跨鞍上马,出了白水镇又朝西而去,沙漠则留下来和谢非等人一道先修习武功。
一直以来三人朝夕相处,早已如真正的兄弟一般,此时一别,饶是朱文羽性情洒脱,也觉有些依依不舍,自与沙漠路口分别之后,不说话地只是纵马疾奔,南宫灵紧随其后,待行出五六十里,才放慢马步,缓缓而行。
此时已入深冬,眼见年关将近,二人遂加快前行,晓行夜宿,好在朱文羽和南宫灵二人都是内功精强之人,自未将这区区冬寒放在心上,二人仅着夹衣,也并未觉得些许寒意,且精力充沛,有说有笑,不日便已进入川境。
渐近川境,山路渐多,至后来,已是群山叠绕,一座连一座,在蒙蒙的天色下yin沉沉高耸入云,浑不似中原一望无际的开阔平滩,村户人家装束虽并无异样,问路时却觉口音已与中原大异,好在乡农看朱文羽二人官话口音,说话间便也尽力少用土语,拿些七零八碎的官话词句堆砌,总算还能把意思大致说个明白。
四川史称巴蜀,已有数千年历史,千余年前,汉武皇帝设益州,将西南夷地归入大汉。三国时刘备入蜀称帝,拜武侯诸葛孔明为相,六擒苗王孟获,终将苗王感化,直至如今,诸葛武侯在蜀人心中仍是极其崇敬,沿途不时见有*祠,无不香火鼎旺,香众不绝。元末,明玉珍据蜀,以重庆为都建立大夏,大明洪武四年,洪武皇帝朱元璋发兵攻蜀,平定大夏,将蜀地收归大明,至今已有十余年了。
川中史称天府之国,富足可比中原,只是四面群山环绕,交通不便,与中土便较少往来,朱文羽和南宫灵在此寒冬由河南入川,在群山中穿行,有时几乎大半天都看不到人家,山势险峻,遇到坡陡急流之处,连马匹都难以上去,朱文羽二人无奈,只好舍马而行,放之荒野,任其自生自灭,他二人则展开身形徒步而攀,陡峭处则施展轻功,翻过数重大山,终见地势渐缓,二人又花重金买得马匹,直奔川中而去。
待到二人费尽周折来到川中,已是几近腊月二十四的小年,路过几个小集镇,隆冬之中,集市间已初显新春年节的喜庆,红红的灯笼已挂出来不少,二人可不想在这荒郊野地的路上过那除夕新年,便急急打听路径,直向巴中而来。
巴中县属成都府治下,乃四川府衙辖下的一处较大的集镇,不过真正让巴中闻名天下的却还是因为川中唐门即坐落在此。
刚近得巴中县城,便已见高高的城楼,这一路行来倒是少见,想来这巴中乃四川北面要塞,古时兵家必争之地,故城墙甚是高大,只是朱文羽来自京城,看惯了高墙城楼,并不以为意,一路只是向城门而去。
其时天正下雪,朱文羽和南宫灵二人进得城来,寻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
二人一边随意谈笑,一边让伙计打来热水,热热乎乎洗了把脸,顿时疲劳尽去,神清气爽,坐下喝口茶,正琢磨着怎么到处走走,忽听得街上杂乱的跑步声起,还有急促的马蹄声,似是正在客栈门前停下,朱文羽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只见不少兵丁腰胯兵器,齐齐在客栈门外列队站立,正对着门还停了一匹马和两抬厚绒大轿。
朱文羽搓搓手笑道:“呵呵,烂木头,说不定我们刚住下就能看一场热闹了,看这样子好像是要抓什么贼呢,若是有什么事咱也伸伸手?好久没动我都实在有些手痒痒了。”
南宫灵性情稳重,没朱文羽这么好多事,不过他知道朱文羽并不是一味地顽皮胡闹,真碰上事时也会有些分寸,因此也极少阻他,听朱文羽这话,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只听门外脚步声近,便一缩,不再说话,和朱文羽一同看着门的方向。
一会,纷乱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只听门外有人说话:“巴中知州王丁标,知县徐士群,总兵程俊拜见钦差朱大人。”
这一着实出朱文羽意外,想不到自己和南宫灵二人刚刚入城不到两个时辰,住进客栈也不过就一顿饭功夫,居然就有数名地方官得知消息,还拜上门来,就冲这份极为敏锐的消息,来的这几个人不简单。
朱文羽打开房门,只见门外三人跪伏在地,居中而伏的身穿六品鹭鸶紫衣官袍,想来便是那方才出声说话的巴中知州王丁标,旁边一个穿七品鸿鹆的绿衣官服,是县令徐士群,另一边的那个身着彪形绣样的武官服饰,自然便是总兵叫什么程俊的了。稍远处还有几个人也拜伏在地,其中一个正是ben店的掌柜,余下的看那装束似乎便是衙役师爷之类的模样了。
“各位大人何须如此,请起,快快请起。”对官场这一套礼节朱文羽虽然厌烦之极,却也熟悉之极,早极自然地往前微跨一步,双手虚抬。三人再叩首,起身站起。
“请,各位大人请进。”朱文羽知道躲不过,干脆大大方方地侧身一让,引三位地方官进屋。
进屋看到南宫灵,那王丁标似乎一愣,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哦,这是我一起来的朋友,你们叫南宫先生就行了。”朱文羽一边说一边朝南宫灵挤了挤眼。
“拜见南宫先生。”王丁标作势要拜,南宫灵连忙扶住,忙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和朱兄同行,并非官身,王大人不必多礼。”
“多谢南宫先生。”王丁标仍是一拱手乘势起身。
“多谢各位大人抬爱相迎,只是不知各位大人如何知道本官要来贵县?还劳烦知州大人也亲来相迎?”待各人进屋坐定,看那客栈掌柜进得屋来,恭恭敬敬泡上香茶,然后倒退掩门而出,朱文羽才慢条斯理一边用碗盖轻拂茶沫一边道,一副老成持重的官样派头。
“禀钦差大人,下官接得燕王爷密信,得知大人会来川中唐门,早在一月之前下官便到了这巴中县静待大人,下官早已在县衙为大人安排好住宿之所,十分洁净方便。便请大人移驾前往县衙内歇息。”言语间王丁标甚是恭敬,起身一躬说完方才坐下。
“哦,这样,不知王大人如何来得这么及时?我进城还不到两个时辰,王大人就已经知道了?够可以的啊。”才第二句话,朱文羽已是有些不像比王丁标高上几级的朝廷命官了,完全是一副平常的口气,至于那拂了半天的茶,本来他就并不十分喜欢喝茶,早已又放回原位盖上了,根本半口没喝,方才也只是做做样子摆摆官架子而已。
“禀钦差大人,是这样。”说到这个,那王丁标似乎面有得色。“下官在为钦差大人准备下榻之处时,便已料到钦差大人高风亮节,必定不肯惊动地方而借住客栈,此乃大人胸襟广阔体恤下情,但下官却万不敢怠慢钦差大人。因此向城中所有客栈都下了严令,若有以大人名讳登记住店的客人须即刻回报,方才客栈掌柜飞报县衙,下官再仔细打听大人形貌,便知必定是钦差大人驾临本县,便忙率徐大人,程总兵赶来拜见钦差大人。”
“呵呵,这么复杂啊?真够难为王大人了,想得果然周到。只是我来巴中是要往唐门一行,王大人只需告知路径即可,至于休息,我看这客栈就很好,就不用到县衙去了。”
“哪里哪里,此乃下官份内之事。此处客栈简陋,如何能作钦差大人下榻之所?衙中早已安排妥当,大人就成全了下官这份孝心吧?”王丁标满脸期待地看着朱文羽。
“这……好吧,那就劳烦各位了。”朱文羽想想也没什么不妥,见王大人盛情难却,巴结巴结倒也没什么关系,那就住过去得了,也免得扫了人家的兴,便道。
“应该,应该的。”县令徐士群似乎有点走神,嘴中念念有词,脸色却是木然,完全不同于王丁标的满脸堆笑的脸色。
“钦差大人请。”王丁标抢前引路,朱文羽和南宫灵略略收拾便随他下楼。
走出店外,客栈掌柜早牵了朱文羽的马匹在门口候着,朱文羽正要翻身上马,那王丁标忙上前道:“大人……钦差大人,请上轿,那马便要兵丁牵着即可,天气寒冷,请大人上轿。”
“那不是你和徐大人的轿子吗?”朱文羽问。
“钦差大人在前,下官哪敢坐轿?两位大人请上轿,下官和徐大人随轿而行便可。”
朱文羽越来越觉得这王丁标谄媚得厉害,看到他那张堆着笑的脸便有些觉得不太舒服,也不理他,翻身上马,道:“我坐不惯轿子,王大人你自己坐吧,你们前面带路就行了。”再看旁边,南宫灵早已上马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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