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十日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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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离境申请审核规定,随即很快便由苏吉在城主府大门外颁布了。

那些千里迢迢赶到雍州的修士们,全都一脸的凝重和失望。其实,增加些收费,几百下品灵石,许多修士咬咬牙也还是拿得出来的。但曾山的缉私分队巡视不已,也就不好拿出来了。更何况,这些修士眼界心智都高于凡俗之人,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新颁布的离境申请审核的新规定,其根本用意便是四个字,限制出境,或者说不许出境。

但尽管失望乃至愤怒,这些修士却无一人敢出来质疑和反对。所以,他们还是簇拥在城主府外,排队,抽签,领任务。只是,每日十个任务,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有几个任务,是需要多人组队完成。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些没有抽到任务的修士,便如潮水般失望地退去。

当日,有极少数修士离开雍州,去了别处,但绝大多数修士,还是留了下来。这时候,传言甚多,有消息说,雍州这边的规定还不算太严苛的。既来之则安之吧,明日再去碰运气,抽签领任务,或者说静观其变。

这是第一日。

第二日,众多修士在城主府外伫立良久,待抽签结束,又如潮水般失望地退去。

一连好几日,都是这般。

还珠楼、万事大吉、离情阁楼等处,每日挤满了修士,都是来打探消息的。因着除夕之后,曾山又恢复了一贯高压的灵资征缴,这些地方也暂停了灵资相关的业务,只做一些凡俗的业务。酒是没有灵气的酒,菜是没有灵气的菜,大家将就着享用。

到了,第八日,不知从何处有消息传出,朝廷不日将下令,修士离境之前,须得缴清个税。

这一下,炸了锅。许多修士,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忍不住了,彻底失去了昔日里自己作为修士的真我的风采。

雍州城内很快出现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小范围的“无端”打斗,乃至厮杀。曾山亲自出面,以雷霆之势,连杀数人,方才大致弹压住了局面。

打也打不过,众修士各自商量了一番,只得第二日一大早又聚集在城主府外,。待抽签结束之后,那些绝大多数没有抽中的,仍然站在外面,围在那里。

“今日抽签已然结束,各位还不散去?”苏吉,站在门槛边,沉声问道。

他没着大周官服,依旧穿着一袭淡色长袍,却自有一股威严。

那日,苏吉被悟虚从腊梅仙子手中救出,得了半枚上品通灵丹,如今不但伤势恢复,修为更是精进,隐约有了一丝真灵修士的气势。

众修士,无有出头应答者。

“围堵城主府,是可以治罪的。”苏吉眉头微皱,复又淡淡说道。

众修士,稍微退后了些,却依旧不曾散去。

“阿弥陀佛!”

忽有一人,合掌,诵了声佛号。

“城主大人,慈悲为怀。”

许多修士,随即也跟着如是。

这般动静,自然传到了悟虚那里。

悟虚正在密室内,研究参详那自李适之储物戒中得来的佛门宝物,伏虎令。此伏虎令,与昔日自虎族得来的伏虎令,竟然真的是一对,确切的是一件宝物的一半。两者合而为一,竟然金光四射,一尊罗汉骑虎,法相隐现,引得悟虚识海内肉身内那些虎族精魂浮现,躁动。

听闻外面佛号声,悟虚暗叹了一声,来到外面,对着众修士合掌言道,“朝廷法令如此,小僧也别无他法。诸位道友,不知想过没有,纵然出了大周,难道便不会被征缴灵资,征缴个税了吗?”

悟虚此言一出,众修士顿时安静下来,一片沉默。

悟虚说得不无道理。众修皆知,如今玄阴星通玄大修联手,成立了长老会,推动玄阴改制变法。今日,大周如此,他日六大宗门也自然会如此。有确切消息,六大宗门也已经在开始征缴灵资了。

“前番灵资令,我等灵资皆已被征缴。此番又征缴我等个税,不知是何道理?!”有修士,忽然愤愤说道。

“极是!极是!”

四周顿时响起不少附和。

灵资都上缴了,还要缴纳个税?这真的是有些说不通。

悟虚微微一笑,“诸位道友,既然没有灵资,又何惧征缴?”

众修士一听,顿时炸了锅。有的眼神交流,有的直接交头接耳。悟虚城主这番话,是何道理?难道教大家赖账,不缴个税?!还是说朝廷征缴个税,竟然是诈唬众修士的?。。。。。。。。

“悟虚大师,”众修士纷纷出声,想要问个究竟明白。

悟虚只吟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随后,转身进了城主府,入了密室,继续参研那伏虎令。

众修士,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方才各自散去。

苏吉见状,也才转身离去。

自从新规出来以后,第一日抽到签的修士还在做任务,苏吉每日只需上午抽个时间,在城主府主持完抽签及分派任务,其他的时间,他都是在还珠楼自己的住处。

如今,李明珊,还有毕澜澜等,都在闭关中。城主府中许多事,还珠楼一应事,都是苏吉主持和处理。是以,他整个人也渐渐有了一丝威严。从城主府到还珠楼,再到自己的住处,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对其行礼致敬。他的住处,也更加清静幽深,多了些花草树木,少了些人迹。

还珠楼内,所有人,都知道苏吉不喜打扰,平时都是远远避开其住处。若是有事,也只在上午,苏吉从城主府回来的当口,捡紧要的说。

这次,也是如同前几日一般。一名管事,见苏吉出现在还珠楼的大门外,便从老远的地方,一溜烟地飘了过来,然后行礼说道,“昨夜,有几名肖家弟子宴请奇异馆的魔修,酒醉之后,打了几名外来的修士。好在,动静不大。”

苏吉,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那管事,紧跟着苏吉,隔了会儿,复又小声说道,“有一名真人修士,最近常在楼内吃酒,出手很是阔绰,昨夜到处求人,想要拜会大人您,说是有佛宝献上。”

佛宝?苏吉,停了下来,似笑非笑,“此人现在哪里?”

管事急忙回道,“此然昨夜住宿在楼内,大人若是要召见,小的即可便去传唤。”

“嗯。”苏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带他午前来见我。”

。。。。。。

端坐在千年松柏木榻之上,苏吉稍稍放松了些。他沏了一壶灵茶,细细地饮着。这几日,他都没有修炼,都是这般,一边饮着茶,一边回忆着最近发生之事。

自己为了修炼玄影九变,有些时候为了避人耳目,须得悄悄出城去。谁料,却引来了腊梅仙子,被其制住,还种下了天鬼噬心丹,不得不暂时受其驱使。除夕那夜,雍州又是腥风血雨,死伤无数,自己以玄影九变,炼化了不少修士魂魄,修为大进。本以为,带着那四名侍女前去,腊梅仙子放松警惕之下,自己可以借着诸多准备,突然暴起,反客为主。却不想,腊梅仙子也借着除夕之夜的雍州变故,炼化了不少修士魂魄,竟然恢复了大半伤势。以至于,自己差一点便死在其手中。所幸,悟虚及时赶到,将自己救了出来,又给了半枚上品通灵丹。又所幸,悟虚当时急着灭度腊梅仙子,为张翠露等护法,并不曾亲自出手为自己疗伤,也就没有发现自己真实身份,而自己凭借那半枚上品通灵丹,竟然一举到了真人大圆满境地,就只差机缘一到,晋升真灵层级了,却不敢在这当口,于雍州城内突破。本想寻个机会,至城外那个洞府内闭关几日,无奈悟虚又分派下许多事情。

这几日,自己倒是只能苦苦忍着。

至于那梅园中腊梅仙子所说的奇珍异宝,据自己观察,曾山一直坐镇梅园,根本就没有出过雍州,目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且待后续吧。

还有玄机子,一去儒门之地,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竟是连消息也没有。。。

还有那正气歌,悟虚曾允诺教授的,也没了消息。。。

想着这些,苏吉不仅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便在这时,先前那个管事的声音,远远传来,却是将那名有佛宝进献的真人修士带到。

苏吉,徐徐放下茶杯。

这名修士,外表看,中等年纪,中等身材,一袭紫衫,中长发披肩;气息嘛?隐隐有一丝佛门气息。大抵是名佛门俗家弟子。

“慈恩寺弟子谢凌云拜见苏大人。”

“苏大人不敢当,不知谢道友有何佛宝?”苏吉端坐榻上,“若是能入城主大人法眼,谢道友便不枉此行。”

“此乃慈恩寺秘宝,晚辈有幸得之,还请大人鉴赏。”

青光闪动,一个好似砚台的物件,浮现在半空中。此物四周外表有许多莲花图纹,中间凹陷处,一点佛光闪动。但仅此而已。

苏吉不由大为失望。此物确是佛门之物,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谈不上重宝。前些日子,苏吉也收了一些修士的谢礼,像眼前这般的物件,倒真的有些看不上。

。。。。。。。

谢凌云,满脸失望,走出了还珠楼,有些茫然地站在街道上。

自己千辛万苦,从慈恩寺偷来的宝贝,却是没能入了苏吉法眼;第一关未过,更不要说送到悟虚城主那里。

大街上,站着许多修士。有的靠着墙,望着天;有的盘腿坐在地上,似乎在修行。。。

无暇他顾,谢凌云,阴沉着脸,走进一处小巷。

巷子里,也有修士。有的低着头,一手却按在腰间,腰间不知道有什么法宝灵器。有的目光流转,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

还有几名女修,,各自站在一处,茕茕孑立,气息晦涩,暗香浮动。

他径直走到巷子最深处,轻轻推开一扇门,闪身进了去。这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是花了了些心思和价钱方才得来的。虽然不大,进门一个小院子,便是三间房子,寝室、厨房、茅房。原先的主人,显然是一个单身的凡俗之人。

谢凌云进了中间那寝室,坐在没有生火的炕上,沉默不语。他本是慈恩寺弟子,是剃度受戒的那种,而不是曾山认为的俗家弟子。只不过他资质有限,修为不高,最后外派出来,负责处理一些对外的俗务,比如采购俗世物资、安排进香什么的。

大周改制变法后,慈恩寺虽然直属佛门莲华宗一脉,又颇受皇室看重,只上缴了些宗门典籍抄本,但因为地处京都,须得做些表率,便驱逐了一些弟子,自谋生路。谢凌云便是其中之一。是以,他才弃了法号,蓄了发,改用之前俗名谢凌云,依着先前的一些人脉门道,继续留在京都。

谁曾想,京都的管控越来越严,没有归属的修士,等若凡俗盲流,遇着了便是一番仔细盘查,身份度牒有没有,灵资私藏了没有,出来做什么,为何不闭关修炼。。。。一股脑的。几次下来,便是好处都给了不少,等若上缴朝廷许多灵资。

见势不对,谢凌云只得随着一干低阶散修,惶惶出了京都。

却又不曾想,《新税令》又颁布了。谢凌云这样的修士,算是看明白了,这等若是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一环连着一环,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法令颁布,要将自己的灵资压榨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他们这些修士,为何想要离境出大周的原因。魔域等处,虽然也极有可能后续也会如大周一般。但那也是后面的事,现在是现在。

谢凌云,取出那件宝贝,合掌托起,灌注灵力。

此物,依旧如方才在苏吉之处那般,只一点佛光闪动,别无其他。

谢凌云,一声长叹。自己犹记得,这些年来,慈恩寺每次大的典礼,此物都是被主持郑重其事地请出来的。便是上次,改制变法伊始,宗门三位太上长老,亲临慈恩寺,在大殿中举召集所有弟子,讲经说法,此物也是被摆放在佛龛前。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若果真此物是个宝贝,为何会被自己轻易盗走?莫非真的只是一件具有象征意义的老物件?如果真是这样,那苏吉身为儒门修士,自然不感兴趣,须得直接呈给悟虚,说不定还有些妙用。。。。。。

谢凌云正如此盘算着,忽然外面咣当一声,院门被一脚踹开。凡俗居所,本是暂住,谢凌云只是布置了个简单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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