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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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洪在京中述职月余,所见诸王与已经出藩之宗室并无二样,无一不是飞扬跋扈、贪婪成性。一个个不知体恤祖宗创业之艰难,只知聚敛。至于王爷,洪虽无缘得见一面,但王爷的事迹洪还是听说过一些。”

“王爷自出宫以来,先为京城流民之事不惜与得罪太子,将鱼肉流民的京兆尹拉下马。又为陇右、陕西二路灾民,在御书房痛斥那些贪婪成性,一毛不拔的宗室。为两路灾民虎口拔牙,从几位富甲天下的宗室手中募集到大批的救灾银两、粮草,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使得两路多少百姓免于成为饿殍。”

“而朝廷大军入郑州之后,秋毫无犯。除了骁骑营本身严格的军纪之外,恐与王爷那个十杀令不无关系。王爷那十杀令,洪曾听郭副使说过,也曾见过骁骑营在郑州府张贴的布告。正是有了王爷这十杀令,郑州百姓才能免去这一场兵灾。王爷不用百姓之痛,去争取军心真乃是仁慈之主。”

“王爷,若是让洪出谋划策为王爷夺取天下,这非洪所长。但治理一地,使百姓安康富庶,这却是洪的长项。洪对于阴谋不擅长,但是若轮阳谋,却也还算有所得。做名臣,不去做功臣,不做忠臣,这就是洪的想法。只是若是实现洪的抱负,却也需要明君。否则遇到一个汉桓、灵二帝、唐僖宗那样的昏愦之主,洪也只能去阎王殿,给阎王做名臣去了。”

听着这个家伙的侃侃而谈,黄琼心中暗暗有些不悦。这个家伙明摆着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实用型的机会主义者。黄琼可以肯定,若是北辽此时寇马中原,那么只要北辽皇帝摆出一副爱民的姿态,恐怕这个家伙立马会去摇尾乞怜。

这个家伙的这些话,让黄琼想起来自己在后世所读史书之中的那个侍五朝帝王,六任宰相自号长乐老的家伙。但一想起后世包括自己对其的评价,黄琼顿时失去了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的胃口。

心中那个暗自叹息一声:“你的这个条陈先放在这里,本王会仔细考虑的。你也乏了,先去休息吧。待明日苏进到之后,你需好好配合好他,使得郑州尽快恢复往日盛况。”

见到英王此态,知道自己的那些话恐怕让这位年轻的王爷很不以为然的郑洪也没有说什么,对着黄琼深施一礼之后,转身离开。他到不担心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会因为自己这些,一刀宰了自己。他知道这位英王若是真的那么小心眼,因言杀人,恐怕皇帝也不会命他出任权知郑州处置使。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过尽管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但出了书房之后,郑洪身上依旧被冷汗打的湿透了。传言归传言,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朝历代皇帝多疑的这个性格,这位英王也不见得没有遗传上。

郑洪心里明白自己这番话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做赌注,试探这位王爷的肚量。若是这位年轻的王爷真的认为自己为其出谋划策是投机取巧的话,按照大齐历代皇帝的通病来说,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宰了自己。

毕竟没有上位者会喜欢张嘴闭嘴想做名臣,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不见得会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自己今日能为其效力,明日也同样为他人所用。与其留下来自己这个也许会在转瞬间投靠他人的人,还不如一刀杀了省事。幸好自己赌对了,这位英王容人的肚量还是有的。若不然那可就真的糟糕了。想到这里,郑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摇摇头走了。

至于他给英王出的那个条陈,他倒是不怎么在乎。英王用了,至少也会在皇上面前为其争取不少好处。没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最多将头疼的事情推给皇帝便是。

而且郑洪心中有一种隐隐,却是不敢说出口的猜想。皇帝此时派两位皇子出任平叛总管,事情不会象表面上这么简单。弄不好,恐怕是在为易储做准备。否则太子才是更适合的人选。

心中长吁短叹的郑洪却不知道自己一步三晃在骁骑营军士引导之下向那位郭副使给自己安排的住处走时,他身后却有一道一副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伴随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向他处。

看着郑洪的背影慢悠悠的消失,黄琼转过头回到书案前,拿起郑洪留下的那封条陈,又仔细看了起来。尽管黄琼不赞同他这个欲盖弥彰的提议,但黄琼却不得不承认,这是解决目前难题的最好选择。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到是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思量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更好的办法,黄琼咬咬牙提起笔来,将郑洪的条陈勾了一半,自己动笔重新写了一份奏折。除了自己要韩王在就藩之时,老爷子赏赐的八千亩地作为此次赏赐之外,其余的话全部勾掉,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有些事情说的还是隐晦些为好。黄琼相信自己的这个奏折老爷子应该会看的明白。自己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剩余的就非自己能力所及了。

黄琼将奏折发出之后,便将郑州善后事宜丢给了第二天随骁骑营主力赶到的苏进与郑洪二人。自己则等待河南路一众大小官员的到来。并与于都指挥使研究抓捕办法、

本来按照黄琼最初的意思是自己带人赶往汴州府,亲自抓捕这密旨之上点名要求的二人。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这二人自己送上门来。否则这二人若是真有变,自己带多了人会弄成一场内战。与尽快解决问题不利。带少了自己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毕竟作为河南路首宪之地,汴州府除了三千地方卫军之外,还有安抚使直辖一千常备团练军。

自己将此二人调到郑州,也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可以试探这二人对朝廷的态度,一方面也是避免事态扩大。只不过自己这个计划要累的河南路其他官员做一次陪绑而已。思虑再三,在虎牢关之时,黄琼便以商讨郑州府善后名义,下令河南路诸直属官员在三日内赶到郑州府。

黄琼单独向于指挥使出示皇帝的密旨之时,于指挥使也被上面的内容吓了一跳。对于抓捕河南路节度使、安抚使的事情他并不在意。但是对于密旨之上将自己调离骁骑营却是有点不舒服。

尽管河南路节度使要比骁骑营都指挥使高上半级。自己署理河南路节度使,虽然只是暂时署理,毕竟也算升官了,而且既然让自己署理,想来实授也不会太远。但从骁骑营这种野战军调到地方军的这种失落感却是一时无法平息的。

更何况河南路作为京畿重地,现在又聚集了大量其他各路过来的流民。这负责地方剿匪、防卫的节度使实在不是一个美差。在其他诸路算是不值一提小事,在这里便要惊动京城,朝野震动。弄不好,自己上任的快,摘印也不会慢到那里去。只是现在这圣旨已经下了,想要收回却已经是万万不可能了。就算再不情愿,自己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看着有些惆怅的于指挥使,心中清楚他所思虑的是什么的黄琼笑笑道:“于大人,你能坐到骁骑营都指挥使的位置上,也算得上父皇身边肱骨之臣。如今河南路经过此次叛乱之后,势必要经历过一阵动荡。河南路又是京畿重地,非得利之人恐难震的住。此次调你暂时署理河南路节度使,父皇也是借助你的赫赫战功,威慑一下宵小。而且这河南路的地方卫军此次恐怕也要彻底的整顿了。”

“况且,你不经历过地方节度使之任,又怎能更进一层?不要在乎一时得失,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骁骑营你也不能带一辈子。你将来是要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人,眼光就这么一点?”

“王爷,您?唉,您是不知道。末将舍不得骁骑营只是一方面。可这河南路的节度使实在难做。末将宁愿去边军做一防御大使,哪怕是降级回去做一府防御使也愿意,也实在是不愿意升官做这河南路节度使。”

“王爷,说良心话,末将是真舍不得骁骑营。末将该由边军调回骁骑营之初,骁骑营因前任都指挥使与指挥副使、指挥同知三人合伙,克扣贪污饷银、盗卖军粮,且任人唯亲,甚至后来发展到**眷属,弄的乌烟瘴气,几乎连地方卫军都不如。别说有事之时拉出去作战,就是日常训练都无法进行下去。那几个混球将我大齐一等一的精锐之师,弄成了叫花子一样队伍。”

“皇上虽然一怒之下砍了他们三个人的脑袋,但骁骑营也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末将奉调至骁骑营任都指挥使之后,花了极大的心血,才让骁骑营恢复战斗力。看着自己一番心血好容易见了成效自己便被调走,王爷末将说甘心,恐怕您也不信。但皇上既然已经下旨,作为臣子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服从。但这河南路节度使实在是。唉?”这位全无升官喜悦的于大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明显对河南路节度使这个位置心存忌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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