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宗马东郭助古寺 祢丛骑兵尽覆没(1 / 2)

加入书签

 诗曰

清规戒律活运用,惩恶扬善不留情。

管得天下不平事,魔鬼小人冷眼横。

劝君胸襟莫朦胧,佛法灵犀一点通。

古佛寺僧敢诛害,方才念得一真经。

话说“夺命锤”大喝一声出列,众人见他虽然生得五短身材,但是虎背熊腰,黑脸膛上带着杀气。这时古佛寺大门高台之上站满了跃跃欲试的和尚。澄济拦住师兄明空,正要迎敌。

“师父,我来,杀鸡焉用宰牛刀。”众人看时,独臂和尚头在前脚在后,已飞入台阶下的圈内。

方丈马上跟上一句“手下留情”。

“夺命锤”观和尚悟能鼻子上的皱纹与抬头纹连成一片,嘴半张着,五官不正,一只袖筒内少了只胳膊,另一只也手无寸铁。暗想,古佛寺让此等人才出马打头阵,看他经不住一锤,岂不是戏弄于人?他摇摇头道:“去去去,换个能杀管战的和尚,就凭你,在下赢了也玷辱名声!”悟能生气道:“看你那黑脸,像头笨猪!不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夺命锤”绷着嘴,用两腮的肉笑笑,道:“既然如此,也该和尚短命!”悟能刚念出“阿弥”两字,见双锤带着风声已到眼前,他侧身躲过,双锤又迎头顶砸下,他就地一滚,脚还没有站稳,双锤变换招式一左一右夹击过来,悟能“呀”地一声大叫,旱地拔葱,跳起一人多高。“夺命锤”心里吃惊,料不到和尚身手如此灵活,便使出浑身解数。但见那锤:

锤似流星声嗖嗖,龙头狮子滚绣球。

孤山炼丹飞神火,二龙戏珠似水流。

光闪闪左右难挡,如雨点难以抬头。

海底捞月无处闪,十个大将九个愁。

两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双锤一阵紧似一阵过后,招数渐渐慢了下来,“夺命锤”累得张口气喘。悟能虽然没被砸中,但是双锤也几次擦肩而过,惊出一身冷汗。他见对方渐渐招数已尽,一边躲闪一边向对方靠拢,“夺命锤”突然使出看家本领——双锤脱手。这双锤的尾部各有一根二三尺长的弹簧,连接在执锤者的手腕上,甩出去还能自动收回。一般人只注意锤与自己的距离来判断如何躲避,极少小心这一招,的确是“十个大将九个愁”,故曰“夺命锤”。不过这招有利也有弊,甩出双锤的当儿,也留给对方还手的空档。澄济担心悟能,刚要上前助阵,明空用手阻挡。这是古战场上规矩,敌我双方单独交战,如有第三者穴手相助实属不义之战。只见双锤“砰”地落地,砸出两个碗口大的坑。众人再看悟能已骑在“夺命锤”的马背上,对方发觉身后不对劲,想转身哪里还有机会,悟能单掌从他肩部劈下,只听“喀嚓——”一声夺命锤疼得“哇哇”直叫,半个膀子耷拉下去,一头栽于马下。悟能跟着跳下马来,正要二指掏心,猛然想到师父交代手下留情,这才收回手说:“俺的独臂就是这么来的!”话音刚落,袮丛的队伍中又冲出一人,挺枪直刺悟能。悟能边躲闪边叫道:“又要多一位独臂的伴儿!”马上人毫不理喻,恨不得一枪结果悟能性命,一杆长枪舞得呼呼作响,密不透风。马下与马上交战,马下的人本来就好比狗咬骆驼——不沾耳,处于劣势。古佛寺武僧常常以步下功夫制胜,极少同骑士对垒。悟能左躲右闪之际突然跳出圈外,向马上人一摆手说:“小子,你敢下马与本僧论论拳脚吗?”马上人勒住缰绳,歪着头,看悟能嘴唇上下颔动,以为悟能不是嘲笑就是辱骂自己,他把长枪一立,伸出拇指点点自己的鼻梁,又伸出小指点点悟能。悟能以为对方意思是答应下马奉陪,他脱了长衫,想把它放置一边。不曾想在转身的一刹那,枪尖“扑”地从后面刺入肩部,马上人把枪一带,喷涌出一股鲜血。悟能转身骂道:“小人!……你不仗义!”在他疼痛难忍,身子摇晃之际,枪尖又直刺咽喉。危急时刻只听“哎呀”一声,再看马上人被一颗飞弹击中,他一手捂住面门,手指缝里渗出鲜血。台阶上的增成暗自一笑,他收回右手拇指,左手里也攥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铁弹。身边的增收和尚伸出拇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悄声说:“不愧为流星神弹。”

袮丛叫道:“君子明抢朗三尺,小人暗箭唾寸长。哪个小子丧失道义?暗下毒手!”

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字六月寒。胖和尚增成禁不住**,跳下台阶回应说:“你手下才是小人,答应下马与师弟交手,为何又趁机行刺?出家人戒出口伤人,否则俺会骂你八辈祖宗!”

“你!”袮丛叫道,“他是个聋子,尔等有眼无珠?今日本帅就与你论论拳脚,拿命来——”说罢把双枪抛给手下,飞身下马。

众和尚观这袮丛不过而立之年,一表人才,威如天王。只见他:

灰银盔,双龙头,簪缨摇,蓝绣球。金抹额,将钉扣,勒颔带,项下搂。护背旗,背脑后,日月袍,蟒龙绣。山河带,把腰抽,身上穿,银甲胄,绊甲绦,蝴蝶扣,护心镜,分前后。素征袍,分左右,鱼托尾,吊金钩,红中衣,裆不瘦,虎头靴,底子厚。

胖和尚增成身材高大,肩宽四肢粗,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的眉秀目疏。远看**离石洞,近观飞虎下云端。

两**来腿往二十余回合不分输赢。明空观那袮丛套路心中蹊跷,分明是少林驰静长老的独创拳路。突然袮丛双掌翻飞,大叫“呔——”,明空刚说出“不好”两字,增成后背接了一掌,“噗通”倒地。明空倒舒一口凉气,他看得出袮丛只用了七分的力量,不然增成定会五脏开裂,一命归西。

李荦早已心急如焚,他对袮丛喊道:“这不是谈情说爱,用不得给他们斯斯文文,快快一拥而上,铲平古佛寺!”

袮丛稍有犹豫,向部下一挥手:“擂起战鼓!上!”瞬间,激越的战鼓声如滚滚惊雷,隆隆响起。“冲啊——杀啊——”惊天动地,一千骑兵飓风般向僧人们杀过来。古佛寺早已严阵以待,个个精神抖擞冲下高台。矛锤铳,鞭简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衩,十八般武艺和盘托出。

宗马一挥手:“上!”一个副将疑惑地问:“总管大人,咱们帮谁?”“蠢才!”宗马怒吼,“在古佛寺白吃白喝?当然帮和尚!”二百御林军都是精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可惜手无寸铁。便有的摸了和尚棍,有的操持长凳,有的手拿和尚种田的爪勾、锄头、铁锹,甚至用上了笤帚。古佛寺门外狼烟滚滚,杀声震天,兵器碰撞“乒乓”作响,火花闪烁,好一场厮杀。正是:

灰沉沉雾蒙蒙天昏地暗,只闻见乒乓乓火星飞溅。

马斯声呐喊声交织震天,喊爹声叫娘声凄凄怜怜。

落马下头颅开命丧黄泉,古佛经未念完魂魄西天。

坠马下忍伤痛胳膊腿断,从军到御林中辞离阳间。

身上衣口中食各保其主,生无仇长无怨以命相煎?

夺钱财争官宦鱼死网破,孤殉情贿仗义宁肯血染。

明空仿佛一尊雕塑,手扶禅杖,身披袈裟,单手擎在胸前,双目微闭口里念念有词。他稳如古佛山,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联。

袮丛的军队看似装备精良,但没有古佛寺僧人那般同仇敌忾、血气方刚的精神,也没有精挑细选出来的御林军个个英勇善战。此时,又听得一声呼哨,东郭玉率领部分百姓装束的精锐部下好似从天而降。东郭玉身先士卒,一鞭一个,打在马身上那马四蹄刨地,疼得“咴咴”怪叫,再也不听主人使唤;打在人身上,衣破入肉;打在面部、项部,留下一道深红的血沟,不死也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哈哈,不让我出门,甭想!”从寺内跑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和尚,大叫着,“总算能活动筋骨了。”只见他施展如来神掌,如风卷残叶一掌倒下一片。三股力量把袮丛的军队分割开来,各个击破。李荦老奸巨猾,看势头不对,一夹马腹“驾”,脚底下抹油——遛了。袮丛眼见兵士死伤惨重,不少举械投降。他呐喊一声“撤”,只有身边的百十号骑士闻听号令,随着他向来路仓惶逃窜。剩余的人马被团团包围,这些人见大势已去,连蜘蛛网上的苍蝇都不如,失去丝毫抵抗的能力,索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袮丛带领残兵败将沿紧鞍道向西逃遁,约莫二里路程逃到马庄村头。村子紧挨通往古佛寺的唯一大道。东郭玉带来的一部分人早在这里设下埋伏。败兵一到,草丛里,土坡下,丘陵后“嗷嗷”呐喊着冲出一干人,祢丛的逃兵经不住箭林石雨,兵败如山倒,那些骑兵一见闻风丧胆,失去控制地拨转马头又往回逃。哪知跑不多远,又迎面遇敌,骑兵们钻进了东郭玉布置好的“口袋”,一个个把兵器扔在地上,举起双手。袮丛勒马在原地转了两圈,慌不择路,向一条羊肠小道逃去。这是一条通往古佛寺后山的断头路,两旁树密草盛。袮丛听见身后马蹄“嗒嗒”有人追赶,他策马飞奔。忽然山路上横着绷直一根绳索,袮丛哪里来得及收住缰绳,“噗通”人仰马翻,摔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东郭玉飞身下马,一脚踏住袮丛,路两旁立即钻出俩人,帮忙把落马者捆绑了,按原路返回。

这时,东郭玉的部下全部集中在马庄村头,东郭玉向其中的一人耳语几句以后,将袮丛捆绑在他自己的战马上,缰绳连了自己马鞍,得意洋洋奔古佛寺而来。

古佛寺门外一片狼藉,片片血迹染红了铺地石,僧人们在清理战场。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