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劳碌命（三合一）（2 / 2）

而相同的场面，十几年后再度上演了一遍，那时候新太子李治刚得长子，天可汗都一把年纪了，听到消息后二话不说，带着一帮老臣冲到东宫带头跳舞。</p>

简而言之。</p>

感到开心就跳舞，别人来邀请你，千万别觉得丢人，端着架子不动弹，那才是丢人，更是让邀请者感觉被打脸。</p>

渐渐地，潘明和杜克也加入到跳舞的行列中来。</p>

在众人载歌载舞时，大理寺少卿李饼也在做着类似的动作。</p>

只是，相比于甲字六号房的矜持舞姿，街上的男女老少更加随性。</p>

有诗云：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p>

男男女女围着彩灯，手臂相挽，按照节拍整齐跺踏地面，一边踏一边唱上元祝词，兴致来了甚至可以跳到第二天早晨。</p>

此刻，李饼被两个妆容精致的少女拉着袖口，被迫上演才艺。</p>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得到休息时间，又有女孩围了上来，让它摘下帷帽，李饼估摸着要是在推脱，这群人恐怕就要上手了。</p>

一念至此，它高高跃起，凭借灵活的身手顺利出逃。</p>

“嗯……猫爷没有在玩，是在搜寻寺卿的气味。”李饼在房顶来回腾挪。</p>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沿着皇城前的大道前行，陆离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p>

没过多久，李饼直接锁定了平康坊，并推测出陆寺卿又去妓馆狎玩了。</p>

想到这儿，它不由加快了速度，好多携女伴而归的客人感觉眼前一花，有一道残影从身旁掠过。</p>

必须给这家伙找点事做！</p>

喝大酒、听小曲，身边围着妓馆头牌姑娘，跟个大爷一样……</p>

不得不说，李饼已经脑补出陆离放浪形骸的模样了。</p>

嗯……事实也是这样。</p>

连续跳了大半个时辰，陆离等人感觉可以继续下去，李白和王维他们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趁着酒醒又喝了些提神爽口的乌梅浆。</p>

“玩一轮论语玉烛便沐浴、歇息吧，要不了多久就该上朝了。”国际友人晁衡依旧保持着清醒，提醒道：“若是被御史闻到满身酒气，免不了被弹劾。”</p>

听到歇息二字，千蕊姑娘不矜持地笑了，她再也不信陆离腰疼的鬼话了。</p>

腰疼能击鞠？</p>

还玩得这么好。</p>

有青色天狼时刻护佑，恐怕早就不是肉体凡胎了。</p>

总而言之，她今夜一定要把陆离带走！</p>

“可以。”杜克很是期待地点点头，原先的伤感早已荡然无存。</p>

而几个有眼力见的女婢行了一礼，转身去拿银酒筹器。</p>

“奴家献舞一曲，为各位助一助雅兴。”千蕊声音软濡道。</p>

长安花魁，无一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跳舞更是不必说，而明月娘子死后，黄六娘就靠她一人撑场面，舞姿自然不差。</p>

只不过，那双盈盈妙目经常盯着陆离看，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人尽皆知。</p>

杜克露出揶揄的笑容。</p>

而潘明见识过虢国夫人自荐枕席的态度，倒是不感觉有什么稀奇。</p>

正当千蕊姑娘准备一展舞姿的时候，一道白影顺着打开的窗台跳了进来，一连串质问声随之而来：</p>

“寺卿可曾尽兴？”</p>

“不是说只在东、西二市闲逛吗？”</p>

最先反应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盯着陆离，同样在用眼神质问：</p>

这只猫成精了，竟然能口吐人言，这不是休闲世界吗？</p>

你怎么不早说？</p>

怎么认识的？</p>

“这位是本寺少卿，圣人的肱骨之臣。”</p>

察觉到李饼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怨，陆离也不问有缘，直接给它扣了顶高帽，夸道：“断案如神，有它辅佐，本官才能高枕无忧。”</p>

“一路赶来辛苦了，来，喝杯果汁休息一下。”</p>

话落，又亲自斟了一杯冰镇三勒浆递过去。</p>

帷帽后面，李饼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红，它一开始确实挺着急公务，可没过多久就去吃喝玩乐了。</p>

油炸粉果、小鱼干、踏歌，甚至还抽空看了会儿花灯……</p>

可怜那元载，此刻正孤身一人夜探千福寺。</p>

想到这儿，李饼旋即收起一切杂念，沉声道：“寺卿，发生在平康坊的两场命案已经查到重要线索了。”</p>

“与安定坊的千福寺有关。”</p>

听到命案二字，千蕊姑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再无半点旖念。</p>

王维等人亲眼目睹过命案发生的全过程，同样没有喝酒的心思，抬眸看着全身被黑袍笼罩的李饼，默默等待后文。</p>

“这千福寺信众颇多，必须寺卿亲自去一趟，才能保证万无一失。”</p>

信众颇多？</p>

景教、祅教均神秘不凡，更别提能与道家争锋的佛门了——</p>

大唐尊老子为祖先，奉道教为国教，除女帝之外，历代皇帝不断提高道士地位，高祖规定“道大佛小，先老后释”，太宗重申“朕之本系，起自柱下”，高宗更是尊奉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p>

在这种情况下，佛门依旧坚挺，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p>

“有何依据？”</p>

陆离放下酒樽，正襟危坐。</p>

接下来，李饼将白天的发现以及推断悉数道出。</p>

没有任何毛病。</p>

要是换位思考，陆离也会这么做，千福寺必进不可，而且还不是偷偷混进去，必须找到主持，请他全力配合调查。</p>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现在是四更天，五更天要上朝。”</p>

“各位，在下有公务要去处理，先走一步，朝堂上再见。”</p>

略作思索，陆离决定去一趟千福寺。</p>

首先，他对自身实力有信心，其次，这个世界水深不假，但朝廷能在此站稳脚跟，就说明龙虎气有着难以想象的作用。</p>

最后，真要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那位阿罗诃天尊吗？</p>

说不定能试出自己的后台到底有多硬，反正祂不会见死不救。</p>

“郎君……”</p>

千蕊姑娘欲言又止，白天的经历让她感觉这个世界变得格外陌生，不知该说什么。</p>

“不必担心我。”</p>

“记得随身携带米利斯赠送的莲花十字架，他那件法袍也别落下。”</p>

陆离在窗台上顿了一下，又对李白等人说道：“各位有官职在身，朝廷气运庇佑，万法不侵，无须担心。”</p>

话落，直接跳了出去，很快就与黑暗融为一体。</p>

潘明、杜克旋即跟上，只留下李白、王维、晁衡三人，他们尴尬地看着对方。</p>

嗯，大家都是帝国官员，为什么我没有这种高来高去的手段？</p>

怕不是当了一个假官。</p>

黑暗中，四道身影在屋舍顶端疾驰狂奔，黑鬃马察觉到主人走得急，也想跟上去，可是地形实在不允许，只能作罢。</p>

陆离一步跃出，横跨六七户人家，向身边两人叮嘱道：“这个世界不简单，行事谨慎一点，当然也没必要太过避讳。”</p>

“所以，可以大闹一场？”杜克的关注点总是与旁人不同。</p>

“最好不要，这个世有诸天神佛的踪影，可依旧以皇权为尊……”</p>

陆离想到了景寺内供奉的五帝图，沉声补充道：“对李隆基敬重一点，别太飘。”</p>

潘明眉头微皱，他之前还想，要是哪天心情不好，杀个皇帝给自己助助兴来着……</p>

三人身后，李饼竭尽全力赶路，依旧跟他们相距甚远。</p>

“这……这种速度还能算是人类吗？”</p>

此刻，李饼怀疑自己是不是给猫猫一族丢脸了，特别是看到三人正在不断交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挫败感愈发强烈。</p>

“后面那只小猫咪似乎很辛苦，谁去背着它走。”杜克余光一扫，跃跃欲试。</p>

陆离当即顿住脚步，自告奋勇：“我来。”</p>

时隔一天，他依旧忘不掉那毛茸茸、软绵绵的手感。</p>

长安城西北角，安定坊。</p>

自东汉末年起，道家就开始尊奉天官、地官、水官三神祇，并与正月、七月、十月之望日相结合，形成三元节。</p>

上元节，天官赐福。</p>

为了传播教义，佛门不甘示弱的开了俗讲，至少一年开三次，春夏秋三季各一次，以对应道家三元。</p>

尤其是中元节，作为后来者的僧人特意搞出一个盂兰盆节，把两个节日放在同一天，内涵也全部照抄道家，都是为死去的亲人祈福赦罪，准备贡品喂饱阴司恶鬼。</p>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元载心里更加尊崇道家，看千福寺里的僧众也不太顺眼。</p>

毕竟，今天分明是天官赐福之日，佛寺却大开山门，接受百姓供奉。</p>

“升座！”</p>

钟磬齐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