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少女与海（1 / 2）

 一开始，郁盼望在船舱写了一会儿作业，还让范熙帮忙辅导。</p>

范熙快大学毕业的人哪还记得这些高中知识，也只得硬着头皮上。</p>

不久后，船只就颠簸得没法再继续书写，她便撇下范熙，一个人又上了甲板。</p>

范熙被晃得晕乎乎的，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休息，不知道半睡半醒了多久，忽然被一声闷雷惊醒。</p>

范熙起身，从弦窗向外望去，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船似乎也停了，海面上除了被一束灯光照亮的区域外，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p>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在海洋的最深处，即使是光也会死去……</p>

范熙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些中二的台词。</p>

“哥哥，你还好吗？上来帮个忙吧！”</p>

是郁盼望的声音。</p>

范熙抖擞了一下精神，赶紧爬上甲板。</p>

郁盼望身穿救生衣，站在船顶瞭望台上，正用大型探照灯在海面上搜索。</p>

船长则正在将一支支鱼叉枪装填好，放在船舷边。</p>

范熙抬头欣赏少女挺拔的英姿，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形象。</p>

“劳拉，是你吗？……”</p>

“哥哥，你别站在那看，上来！”</p>

范熙爬上船顶，郁盼望顺着灯光指向海面，对着范熙的耳边大声的吼：</p>

“你顺着灯光看，看见鱼了吗？”</p>

范熙拢目光仔细观察，看到探照灯照亮的范围里，海面下有一些模糊的鱼影。</p>

“看到了，但是看不清。”</p>

“你盯住个头最大的，保持它在探照灯的范围内。”</p>

“你要去干嘛？”</p>

“我要去钓鱼了，它好像对我撒的鱼饵不感兴趣，不肯靠近，刚才船长打了一轮没中。”</p>

郁盼望简单地和范熙交代了探照灯的几个按钮，转身下了瞭望台。</p>

范熙尽力操控探照灯，寻找着那条大鱼的身影。</p>

水面下的鱼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区分起来十分吃力。</p>

好在，这条大鱼被探照灯照到时，背鳍会映出淡蓝色的幽光，而且它的头部似乎有很多的触手。</p>

“大小姐，我们得快一点。”</p>

船长看到盼望下来，再一次端起鱼叉，随着探照灯的灯光望向海面。</p>

“说好的雷暴不会影响到这一带的呢？”郁盼望焦急地问。</p>

“风向变了，喜怒无常才是大海的本性。”这个汉子盯着汹涌的海浪，眼神冷峻。</p>

“我下去，引近了你再打。”郁盼望回到船舱，脱掉校服校裤和粉白的运动鞋，穿上潜水服，穿着洁白的小棉袜走出来，把安全绳系在腰上，顺着软梯爬了下去。</p>

郁盼望从船舷下去后，范熙从瞭望台就没办法看见她了，他只能一边努力用探照灯追踪蓝鳍大鱼的身影，一边看着船长拿鱼叉枪向海面射击。</p>

一共有六只鱼叉枪，船长把它们全部装填好后，开始连续射击。</p>

船长的手法很稳，但大鱼也十分狡猾，好几次通过突然的转向，避过了船长的预瞄，让范熙大感可惜。</p>

风越来越大了，范熙站在高处的瞭望台，摇晃得更加厉害。</p>

他想吐，但是又没有东西可吐。</p>

看到船长射完所有鱼叉准备回收，范熙连忙下了瞭望台，想看看盼望怎么样了。</p>

“你怎么下来了？鱼跑了，上哪找去？”</p>

郁盼望从软梯爬上来休息，范熙正赶到船舷。</p>

范熙呆呆地望着坐在甲板上的潜水服少女，她的左腿支棱成一个三角，右腿搁在地上，足心冲着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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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袜底几乎已经成为黑色，只有足弓还余一抹白。</p>

湿湿黏黏的袜子形成几道褶皱，就这么，耷拉在她的脚上。</p>

“哥哥，你在看什么？”郁盼望一边问，一边下意识地扭动了几下脚趾，伸手把袜子往上提了提。</p>

“人家也是关心你，今天够呛了，咱们最好现在走，我知道北面有一个岛，可以在那里避风。”</p>

船长说话替范熙解围。</p>

“不行，就差一点了。”郁盼望完全不为所动。</p>

“浪越来越大了，我得去掌住舵。你自己再试试打一轮，这次还不行，真的要走了。”</p>

船长招呼范熙帮忙，把鱼叉重新装填好，将自己的救生衣给范熙穿上，就回了驾驶台。</p>

“哥哥，你再检查一下鱼叉，我去拿个东西。”</p>

盼望没有再和船长争执，去了船舱，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手持探照灯。</p>

“我从这下去，把鱼引过来，等靠近了，你再用鱼叉射它。要打点提前量，晓得伐？”</p>

“我刚才看船长打了，我尽量试试看吧。”范熙心里有点没底，又不想让盼望瞧扁，硬着头皮答应。</p>

“靠你了。”郁盼望把探照灯斜肩跨上，再次蹬软梯爬下船舷。</p>

范熙这才看清，郁盼望所说的“钓鱼”到底是在干什么。</p>

……</p>

……</p>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千万别跑了。”</p>

郁盼望一只手紧抓着软梯，另一只手举起探照灯。</p>

她轻轻褪下一只脚上的袜子，将赤足没入海水中轻轻地荡着。</p>

海面上已经腾起了弥漫的雾气，游艇鸣着长声雾号，海浪撞在船体上，碎成一片片冰冷的浪花，打在她的脸上、身上。</p>

此时正是严冬时节，郁盼望却好像对这彻骨的寒冷毫无觉察，依旧瞪大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循着灯光，在翻滚的海面下，寻找那有着幽蓝背鳍大鱼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