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岂曰无衣（1 / 2）

 流水汤汤，河流岸边，数千人迎风而立。</p>

此时已是十一月，天气渐寒。</p>

数不清的刀剑插在地上，一面大旗矗立在正中央。</p>

聂嗣望着刀剑，面无表情。其身旁负伤的灌峻则面露悲苦之色。</p>

须臾，聂嗣深吸口气，走到众人身前，面朝上千人。</p>

“诸位将士！”</p>

这一声，聂嗣喊得很用力，中气十足！</p>

上千人抬起目光看向聂嗣。</p>

“我知道，大家此刻正在怀疑我们能不能打得赢叛军，能不能保卫雍州，能不能保护我们的亲人。”</p>

众士卒沉默，他们确实在怀疑。</p>

因为不久前那一场战斗，他们输的很惨，五千多弟兄阵亡！</p>

聂嗣的声音还在响起，“我想告诉诸位将士，我们现在已无退路。若是被叛军攻入雍州。我、你、你们，我们所有人的亲人都将会遭难。你们的老父幼弟将会被充军为奴，你们的姊妹将会被叛军蹂躏。”</p>

“雍州！”</p>

“那是我们的家，我们所有人的家。现在贼寇来了，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接下来还要杀我们的亲人，你们能坐视这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甚至什么都不做吗！”</p>

“我知道，你们担心仅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无法抵挡叛军的进攻。我知道，你们心中对叛军的畏惧。我知道，你们心生退意。”</p>

“但是！”</p>

“叛军不会因为我们撤退而放过我们，放过我们的亲人！”</p>

聂嗣脸色涨红，大吼道：“诸位将士！”</p>

“雍州，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怎能让贼寇信马由缰，怎能让贼寇欺我乡人，辱我妇孺。弟兄们，拿起刀剑，为了雍州，我们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p>

众士卒抬起血红的双眸，紧盯聂嗣的身影。</p>

刷！</p>

聂嗣突然拔出长剑，左手抓住剑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抹剑刃，血洒而出。</p>

他高举左手，殷红的血顺着手腕滴在地上。</p>

“我聂嗣在此以血立誓！”</p>

“不退叛军，魂不归乡！”</p>

见状，栾冗旋即大吼，声若洪钟雷霆。</p>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p>

众士卒被点燃了心中怒火，纷纷大吼：“以血还血！以牙还牙！”</p>

“不退叛军！魂不归乡！”栾冗大吼。</p>

“不退叛军！魂不归乡！”</p>

远处，甘瑢和荀胤二人目视这一切。</p>

“伯继有大将之姿！”荀胤道。</p>

甘瑢嘴角动了动，化作一声叹服。</p>

如果他说，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是聂嗣的计策，会不会有些可怕，或者说是残忍呢？</p>

在他沉默之时，远方一道低沉的歌谣传来。</p>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p>

‘与子同仇！’</p>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p>

‘与子偕作！’</p>

......</p>

“这？”甘瑢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是什么歌谣，竟然如此雄壮瑰丽，悲勇激昂！”</p>

荀胤摇摇头，同样在震惊中饱含疑惑。</p>

这首《无衣》，曾是聂嗣最喜欢的诗歌之一，它的每一句，每一字都印刻在聂嗣的灵魂深处。</p>

一开始吟唱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托’会唱，但是渐渐的，几千人熟悉了语句，就跟着吟唱起来。</p>

声音如波涛一般冲击河流，曲水荡漾，波纹涟漪。</p>

飞鸟惊而远飞。</p>

林木飒飒而动。</p>

提振士气的计划是成功的！</p>

“大兄，眼下我们还剩下三千余人，粮草仅够食用一月。”聂垣禀报道。</p>

聂嗣等人立在山腰，看着三千多人缓缓走向前方。</p>

“一个月，足够了。”聂嗣低头看着左手的包扎，目光中露出兴奋之色。</p>

虽然他们这次损失惨重，但是计划依旧顺利进行。而且，这三千人经此一事，将会蜕变成真正的骁勇！</p>

甘瑢实在没忍住，问道：“伯继，先前那歌谣，究竟是怎么回事？它是何人所作？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p>

闻言，聂嗣轻笑，解释道：“那是这三千骁勇，教我写的。”</p>

甘瑢顿时无语。</p>

这让人说什么？</p>

临场发挥出色？</p>

荀胤赞赏道：“伯继，你这歌谣，简单易懂，却又饱含深情，乃是上乘之作！”</p>

“此情此景，吟此诗歌，再合适不过。”他补充道。</p>

“思然，过誉了。”聂嗣很谦虚。</p>

甘瑢回忆歌谣，喃喃低语，“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真是好啊！”</p>

远远的望着商县，贾呙双目含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