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暗涌(七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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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小心!”洛阳西门,王世充千叮万嘱。</p>

护送王婉柔西去长安的是荆王王行本,此外还有一千将士,个个铠甲明亮,在太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显然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p>

荆王王行本一脸的凝重,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而更重要的是,他要想法设法,从庐江王李瑗的口中,刺探出一些有用的情报,以便及时回报给王世充,做出最有利的判断。</p>

“陛下,臣一定竭尽所能!”荆王王行本说着,点了点头。他的伤刚刚养好,就临危接下这个任务,可见王世充对他的信任。</p>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王婉柔正在宽敞而舒适的马车里,奋力的编织着衣袍的左手,这两日,她除了打点必要的行囊,就是在编织衣袍,如今只余下左手腕了,只要再有一点时间,就可以完成了。因此,她坐在马车里,双手疾动。</p>

那名宫女微微的叹息,公主的性格温柔,恰如她的姓名,可是,内心的深处,却是极为倔强的,她曾经想要帮助公主编织,可是无论怎么说,她就是不听,还说这种东西,一定要亲手编织,才最贴心。</p>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脚步声响起,她揭开门帘,不由躬身施礼,道:“奴婢见过陛下。”</p>

王世充缓缓的走来,脸上带着奇异的神情。不管怎样,这对于他是个耻辱,可是,这件事他又不得不做。</p>

抬脚走上马车,王世充瞧见了王婉柔,只见她也不看着自己,只是忙着她的事情。他知道为什么,心中也是微微的感动。</p>

“婉柔,要出发了。”王世充说着,心中带着莫名的情绪。</p>

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王婉柔站起身来,清澈带着血丝的双眸含着笑意,疲倦的脸色如释负重,“叔叔,你试一试合身吗?”</p>

“合身,只要是你送给叔叔的,都合身!”王世充说着,脸上不由动容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亲情或许会淡了几分,可是如今他的年纪已大,大郑又是风云飘摇,他倒是反而觉得亲情的可贵了。此刻,他的心情或许与历史上,看着几个儿子争斗不休的李渊一般,有着深深的无奈吧。</p>

忽然,王世充拿过了衣袍,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下了马车,道:“走吧!”他有些害怕再等待的话,就会改变原有的决定。</p>

听到那两个字,王婉柔有如雷击一般,倒在了软榻之上,虽然早已经知道这样的结局,可是临走了,心中还是有如刀割。那个人,是李唐的王爷,可是,她并不认识啊!是好,是坏?脾气怎样?和亲作为一种政治方式,女子无疑是牺牲品,可是在那个年代,多少女子,就是这样,远在他乡。只是,究竟她还是幸运了许多,嫁给的人,还是隶属于中原的王朝。而不像那些远嫁到漠北的女子,老可汗死了,新的可汗就续娶她。这在王婉柔看来,是不可想象的。</p>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稀奇古怪的冒出了一句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隐隐约约,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可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庞……</p>

她轻轻的念着,随着马车渐渐前行,向着很近但是又很遥远的西方行去。</p>

几滴泪,掉泪,她不清楚这股泪是为何而流,为谁而流,只是心中有些某种隐隐的期盼……</p>

虽然洛阳还没有被攻打,可是百姓之中,隐隐出现了慌乱的神色,王世充在街上走着,还以为是百姓恐惧战乱,当然,王世充并不知晓,这其中有着他很大的原因。偃师郑军战败,虽然他隐隐的知道为何,可是,偃师陷落的原因却只能在内部流传,并没有外泄。</p>

当初李渊对于浅水原第一次战役因为李世民轻出而造成的失败绝口不提,反而是将殷开山、刘文静等几名大臣降罪,力保李世民的“战神”地位。王世充虽然没有塑造一个“战神”的意思,可是也不会承认与王氏一门有关,如果是那样,皇室的威信就会受到极大的挫折。</p>

除此之外,王世充也是借着云定兴战败一事,准备给诸将敲一记警钟,促使洛阳将士力战。因此,偃师一役,所有的大小将领的家眷都受到了惩罚,男丁斩首,而女眷则是充为官奴。</p>

就在此时,太子王玄应忽然骑着快马跑了过来,在王世充耳边说了些什么。</p>

“当真?”王世充的脸变得阴沉。</p>

“父皇,他手中拿着令牌,因此孩儿未能阻拦,只是觉得事情蹊跷,这才赶来告诉父皇。”王玄应说着,荥阳郡大败,他受的伤比荆王王行本还要严重,不过经过精细调养,已经痊愈。</p>

王世充非常疑惑,他想不通,司徒张仅居然也逃跑了,而且就趁着自己在西门送荆王王行本之际,从东门而出。要知道,出了东门,快马不到三个时辰,就赶到偃师了!很明显,司徒张仅一定是逃走了!</p>

究竟是什么时候,司徒张仅和隋军勾搭上的?洛阳城已经被自己牢牢的控制,为了查出所谓的叛徒,王世充派出了大量的暗哨,监视了众臣,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在洛阳,就有可能勾结隋军!</p>

可是,监视司徒张仅的暗哨,并没有传递出来任何的消息啊!这才是瓦去年该市场疑惑的地方,如果是那样,说不定暗哨之中,已经有人暗通隋军了。</p>

“应儿,调集两千禁军,务必要将司徒张仅擒获!”王世充果断的说着,翻身上马欲行,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既然一直没有发现司徒张仅的行动,那么,就证明应该是在张仅出使函谷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如果是那样,恐怕函谷关已经不为大郑所有了。</p>

“慢,应儿,你速速让荆王返回,和亲李唐之事暂缓!”王世充沉吟着,然后吩咐身边的太监,让他速速传令,召集禁军,追赶司徒张仅,务必要在洛水以西擒获此人!</p>

“驾!”马蹄声急促的响着,司徒张仅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仍在骑在战马之上,奔腾的战马不停的跳跃,张仅紧紧的抱住儿子的腰,生恐跌下战马。虽然,他的腰很疼,可是仍然不停的催促儿子打马疾行。</p>

实在是不得已。罗士信威逼他写了那种信,如果王世充知道,一定是满门抄斩。做卧底不是不可以,只是,荆王王行本若是去到函谷关,势必会发现函谷关已经落入了隋军之手,无论是被俘还是逃走,甚或是被杀死,王世充早晚就会得到消息,而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p>

富贵过得太久,张仅就怕死了,更何况还有他的儿子以及几房新纳的娇滴滴的小妾。因此,他暗中计划,就是准备偷偷的潜出洛阳。</p>

只带了一些值钱而容易携带的宝物,至于其他,都一概不要。虽然张仅舍不得,可是他更舍不得他的小命。此外,就是自己的儿子、孙子,一行人,总计七八匹快马,每匹快马坐二、三个人,然后分批的潜出,这样做的目的,也是防止有心人发现端倪。</p>

虽然隋军进逼,可是毕竟还在偃师,暂时没有攻打到洛阳,是以城门依旧开着,只不过只开放巳时到申时这四个时辰的时间,清晨和傍晚一概不开门,正是为了防备隋军的突然袭击。</p>

张仅是最后一批出城的,本来,以他的地位,那些士卒是不会探查的,可是他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许久没有看到的太子王玄应,“伤好了?”这是张仅的第一反应,随后他就隐隐的感觉不妙了。</p>

当初他出使函谷关的时候,王世充赐给了他一个令牌,可是当他回到洛阳,已经是深夜,而王世充因为诸多的事情,一时也忘记了收回,从而为张仅的出城提供了方便。</p>

在骗过了王玄应之后,张仅立刻与原先出城的家人会合,随后带着家人,准备渡过洛水,投靠隋杨,在他看来,只要渡过洛水,就安全了。因此,一路上,急匆匆,丝毫不顾他的身子受不了这种折腾。</p>

终于,前方,隐隐的看到了洛水,在哪里,有张仅提前安排好的船只,足够一次让他的家人渡过洛水。看到洛水,张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声的催促。</p>

“爹,你瞧!”一个声音响起,是张仅的大儿子。</p>

张仅听到声音,回头一瞧,只见漫天的尘土,从西方快速的蔓延过来,很显然,那只有大队的骑兵才会造成这样的气势!换而言之,一定是王世充发现情况有异,这才派出了大队的骑兵,追杀众人。</p>

“快!”张仅喊着,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意,他本来以为,趁着王世充送人的时候,一定能够顺利的出城,然后过河。当看到王玄应的时候,他就感到不妙,因此连连催促,可是想不到,王世充还是很快的带兵追来了!</p>

那些骑兵,虽然不如河北精锐,可是也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骑术非常好,能够合理的使用马力。虽然是后行,可是很快的就追了上来。当然,张仅的家眷都是两三个人乘坐了一匹马,又不是什么优良的战马,因此速度较慢,也就不足为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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