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暗涌（七十四）（2 / 2）

只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博一次，希望朱粲不会为难他。</p>

“哦？”朱粲冷冷目光扫过了孔祥，忽然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头浮现。他明白，孔祥出身富贵，一定是害怕战争，因此借故逃走，届时金镛城打起了仗，凭他一个人自然是回不来的，就可以光明的留在洛阳了。</p>

只不过，虽然隐隐的猜透了孔祥的心思，朱粲也不准备与他为难。</p>

冷冷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朱粲微笑道：“百善孝为先，孔将军既然是家中有事，本帅自然是没有阻挡的道理，只是……”朱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p>

孔祥的心猛地被揪紧了，这一瞬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生死，就在这一线，完全由他的这一句话来决定，怎能不让他担心？！</p>

目光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孔祥抬起了头，盯着朱粲，在这一刻，他居然毫不畏惧食人魔朱粲鹰隼一般的眼神。</p>

朱粲却是微微一笑，看来，他似乎猜中了孔祥的心思，虽然此人是武将，可是也怕死啊！只要是人，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或许多少总会有些恐惧吧！虽然如今金镛城还比较安全，可是隋军很快就要来了，这个纨绔子弟，一定心中害怕的要命吧！</p>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妨放他回去，这样的人，对战事根本没有贡献，甚至还会扯他的后腿。这样的大恩，对于孔家来说，那么自己的要求，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吧！</p>

田瓒，老子一定要想办法让你来金镛城，然后杀死你。</p>

想到此，朱粲微微一笑，续道：“孔将军放心，只是本帅这里，还有一件事，还要你帮忙啊！”</p>

孔祥一愣，忙道：“大帅的要求，卑职一定完成！”</p>

朱粲不由笑道：“一会本帅修书一封，还请孔大人上奏陛下，就说隋军势大，为了确保金镛城不失，还请显州田总管前来帮本帅退敌！”</p>

邙山。</p>

这是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隋军在这里安营。这个地方虽然较为平整，可是被两个山峰夹住，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断然不会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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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近黄昏，营寨内，篝火熊熊，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是一个大釜，里面的山泉水已经滚烫，肉在釜中翻滚，肉香四溢，顺着山风飘开，让人垂涎欲滴。</p>

大釜之中的乃是蛇肉，非常的美味。那名大汉将蛇肉捞出，然后用匕首切碎，不断的送入口中。</p>

时不时的，大汉端起酒碗，喝上一口，当碗中的酒尽之时，一名守候在一旁的士卒小心的舞动小勺，为大汉添满酒。</p>

这样已经过了半刻钟了，大汉也已经吃了两碗酒了。虽然他的酒量很大，这点酒显然不能满足他的需要，可是他毕竟是一军的主帅。</p>

如今又是身在邙山之中，有着重任，却不敢多饮误事。</p>

“好了，将酒坛收好，今日酒到此为止吧！”满脸胡须的汉子说着，吩咐守候在一旁的士卒。</p>

“是，将军。”那名小卒说着，将酒坛搬走。他回头瞧了将军一眼，却是猛吸了一口气，一股酒香直达肺腑，让他忍不住的陶醉起来，又是回头瞧了那人一眼，只见将军目光熊熊，似乎盯在了睡着的那人身上，他急忙取出小勺，小心而快捷的舀起一小勺酒，匆匆的倒进了口中，忍不住暗哼了一声“好酒”。</p>

满脸胡须的大汉吃了半响，这才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走向了那人，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吧！</p>

就在这时，大汉的耳朵一动，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声音，再度瞧向那人时，那人身子一动，口中的声音已是模模糊糊的传了出来，依稀喊得是，水。</p>

大汉心中一喜，叫过士兵，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让人取出了甘冽的山泉水，轻轻的喂给他。那人喝了一些山泉水之后，意识慢慢的清醒了过来，逐渐睁开了眼睛，将视线瞧着那满脸胡须的大汉之时，不觉讶然了，道：“程知节？”</p>

那人哈哈一笑，道：“正是程某，老刘，你终于醒了！”</p>

这两人，正是隋军将领程知节，而刚刚转醒的那人，正是猛将刘黑闼，自从程知节在山中小道遇见了他，将他救回了军营，已经将近一天了。如今见他醒来，自然喜不自胜。</p>

“是你，救了我？”刘黑闼摇摇头，依旧有些晕晕的感觉。</p>

“你我虽然相交不深，可是程某也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程知节哈哈一笑，示意左右退下。</p>

“唉！”刘黑闼深深的一声叹息，却是紧皱眉头，道：“刘某那里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恩人惨死，大仇未报，顶天立地？可真是愧煞刘某了！”</p>

程知节沉吟，试探着问道：“黑闼，你说的仇人，可是我大隋皇帝？”</p>

刘黑闼忽然站起，冷冷的目光瞧向了程知节，森然道：“不错，我说的正是杨浩。”</p>

程知节脸上微微露出不悦的神色，不过他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那你说的恩人是郝孝德？”</p>

“非也。”刘黑闼的脸上依旧怒色不减，道：“我说的，乃是长乐王窦建德。”</p>

“窦建德？”程知节故作惊讶，其实这一切，他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他需要刘黑闼亲自说出来，这样才能解除他心中的仇恨。</p>

“不错！”刘黑闼恨恨的道，然后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原来，当年刘黑闼家中虽然不富，可若是勤劳，却也衣食无忧，只是他尚游侠，不但酗酒、赌博，而且游手好闲、打架斗殴、不治产业，是村中乃至于县中的一个出名的混混。为此，刘黑闼的父兄经常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他却屡教不改，我行我素。家境本来就不好的父兄们最后对他死了心，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自生自灭，因此，那个时候的刘黑闼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非常的艰难。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对他却格外看重，经常解囊相助，帮他度过了危机。</p>

那个人，就是他的同乡窦建德。可以说，如果没有窦建德的帮助，他刘黑闼恐怕早就饿死了。</p>

也正是如此，他对杨浩杀死窦建德一事，格外的愤恨，发誓要为他报仇。</p>

“刘兄，我向你是误会了！”程知节沉吟着，虽然刘黑闼一个人并不危险，要杀他也很容易，可是在他的心中，这样的一个猛将，若是因为这种误会而死去，是在是不值得啊！是以他决定将这事情说出来。</p>

“误会？”刘黑闼发出一阵冷笑，语言之中，带着恨意，续道：“他杀了恩公不算，还将恩公之女夺走，此仇不报，刘黑闼妄活人间啊！若是我有一支自己的军队，一定可是扫平河北！”</p>

“刘兄，你心中的仇恨已深。只是这是确实误会。”程知节说着，然后将事情说了。虽然程知节到达河北的事情，那事情早已经过去，可是他在清河安家，家中仆人闲时总会说上几句，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大臣，时不时说上一些，因此，虽然只是片段，可是程知节又不是笨蛋，综合起来，也就明白了。如今他说起来，倒也八九不离十。</p>

“依你这么说，这一切乃是诸葛德威所布置的计划？”刘黑闼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疑惑。</p>

程知节没有回答，刘黑闼又问道：“那么说来，正是诸葛德威和高士奎联合起来，一个试图夺权，一个想要为高士达报仇？”</p>

“刘兄，这就是其中的因果了。程某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总有人说。陛下虽然带兵奇袭乐寿，可是就在夺取乐寿的当日，长乐王已经被诸葛德威在七里井杀死。两地相隔数百里，陛下岂可分身？更何况，窦娘娘嫁给陛下，也颇为受宠。若是陛下贪图美色，这河北能够无故崛起么？”程知节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瞧了一眼沉思着不说话的刘黑闼，续道：“再有，王伏宝乃是窦建德手下心腹大将，若窦建德真是陛下所杀，那王伏宝又怎会甘心，不为解长乐王报仇，反而是投效陛下？而陛下居然敢让他镇守涿郡要地？诸多重重疑点，还望刘兄思考！”</p>

刘黑闼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问道：“你为何这般帮我？”</p>

程知节笑道：“刘兄英勇，我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希望刘兄能为陛下效力，如今隋室逐渐兴隆，日后刘兄也可光宗耀祖啊！”</p>

“光宗耀祖？”刘黑闼忽然一笑，想起了家中的父兄，那些人都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游手好闲，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可是他们那里知道，我刘黑闼志不在田园之间，而在战场之上啊！鸿鹄之志，燕雀焉知？</p>

“刘兄，你若不相信，日后你寻到王伏宝，自然可知道其中原委，当然，窦娘娘是最清楚的，只不过，如今他是娘娘之尊，可不是轻易能见的啊！”程知节再度说道。</p>

篝火熊熊，映照在刘黑闼的眼中，成为一堆火焰，不停的燃烧，沉默良久，刘黑闼终于下定了决心。（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