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颓然（1 / 2）

 九方樱被她吓了一跳，原本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慌忙的伸手去把她揽到怀里，捂住小丫头那张还欲再开口的嘴，压低了声音喝道：“不要命了你！这话是能在这种地方说的么？！”这么说着，屏息去听周围的动静，确定安全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放开怀里的人儿，脱力一般的跌坐在椅子里，妆容精致的脸上毫无掩饰的挂着倦意，从心里地泛起的累。

含笑本来还要再说话，可看见她这样子之后到嘴边的话却是全数咽了回去，终是心软不忍，许久之后才问：“你不回去了么？你家大厨怎么办？”

被问及痛处，身着宫装的女子低下头沉默不语，思量再三才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绯色的眼眸，咬了咬牙说：“世间女子无数，他定能再找一个温柔和顺的妻子，更会有……可爱的孩子，九方家不适合他。”云鬓边的一只银簪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松脱了下来，顺势滑下肩头落在膝上。

指尖微颤的抚上那只银簪，脸上将干的泪痕又被泪水润湿，九方樱捂着仍旧平坦的小腹，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转手将那簪子递给含笑，哀恳的道：“求你，把这个带给他，我跟他……怕是不会再见了。”

小丫头早在银簪滑落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簪子并不华贵，虽精致漂亮却衬不上她的衣着打扮，银质的簪尾圆润而光滑泛着金属特有的柔亮色泽，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戴在发上的心爱之物。

见九方樱这般举动，含笑皱了眉头，问：“那孩子怎么办？”

她攥紧了手，无力道：“我只盼能是个女孩，这样我就能把她送的远远的……”

……

摩挲着手里光滑的发簪，含笑推开窗子看那并不陌生的荷塘，不由得一怔，虽说才入秋，淡淡暮色下，池子里的荷花却早已开残了大半，只留下零星那么几支，莲蓬没到成熟时间，仍是单薄的花心样子，倒是荷叶依旧繁盛，才不显得凄凉。

身后九方樱看她这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的急了，催道：“家主快回来了，别磨蹭了！”

猛地回神，含笑拽了她的手就要往窗外爬，却在下一刻就被挣脱，刚想回头就听九方樱轻声说：“九方家向来看重子嗣，我怀着身孕就算是犯了滔天大罪也不会受到责罚，所以不要担心。”

小丫头眼眶有些烫，咬了牙说：“樱桃，我舍不得。”

她身子一颤，勉强一笑：“小姐，保重。”

深知多说无益，含笑只得点点头，转身的时候眼里的泪才要滑落，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冷笑，轩辕景阴测测的声音传进耳里。

“你真是好大胆子！”

再回眸，那景象一辈子都忘不了。

锃亮的佩剑穿透了面前女子的腹部，那华艳的紫色宫装被染上腐朽的色泽，剑尖上落下点点鲜艳，血腥的味道充满了屋子。

记忆里向来软弱的她没有哭泣，没有叫喊，只运气反手点上身后轩辕景的穴道，伸手将窗台上的丫头推了出去，关上窗子听见外面传来水声后，她才倚着窗棂瘫软下身子，腹部涌出的殷红在地面上与艳色的裙摆聚成大朵暗色的花……

九方樱水润的眼眸渐渐没了神采，失了血色唇瓣微微张阖：“告诉他，樱桃……回不去了……”

九方惜站在门前，琉璃一样的眼眸里淡淡的，无悲无喜……

……

沉在冷寒入骨的池水里，含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挖空了，不觉得疼不觉得难受，只觉得死一样的空。

浮出水面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她把守在出口的轩辕玖给吓了一大跳，伸手抓着她的肩膀晃荡两下：“喂，回神啊！”

神没晃回来，倒是一颗滚烫的泪落在他手臂上，倏地愣住，震惊的去看那空洞的绯红眼眸。

此时此刻的含笑哪里还是他记忆里那个嚣张的过分的师弟，分明就是个做工精致的木偶，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轩辕玖一下子就慌了，赶忙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