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决定屁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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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含穴了一句:“是啊,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能混的。”

我忍不住要发表长篇大论:“说到混,我简直想为这个字著书立传。混字在我们的文化里仿佛永远带着贬义和消极的色彩,而这正是我想要解构的。混并不意味着无所事事,不创造价值,否则就连混的资格都没有了;混也不意味着不求上进,停步不前,那是典型的混得不好的表现……”

“你就直说你个人的观点吧!”苏不耐烦地打断我。

“混首先是一种心态,它颠覆了原始资本主义精神。在解构了工作的崇高意义之后,它强调的是保持轻松的心态,寻求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会混的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力,他们只在这些必要的事情上出力,并且出的是巧力。”

苏撇嘴:“嗬,这个人愣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的混说得很积极很有建设性。”

球第二天还有会,提前走了,这样我们三个正好可以延续闺房话题。当着球,不管如何,总不是一个girl’stalk的氛围。

晓含脸上一直呈现安详的笑意,这在一年以来简直是少见的事。

我问她:“你是要结婚了还是球得了什么国际大奖了?”

晓含脸微微一红:“他倒没有得什么国际大奖,我们约好最近先不着急考虑结婚的事,我们要买一个足够大的房子,把我父母接过来。”

“那就是你们那个第五老板改革不利,做了替死鬼。”我断言。

“别瞎说。不过上市计划是有变动,拧着已经辞职了,我听说第五好像也要调走了,似乎是调到一个更高的位置上去了。”

苏大惊:“拧着为什么辞职?第五怎么了?”

晓含慢悠悠地说:“拧着辞职好像跟上市这个事没有本质关系,她走以前跟我聊过一次。我觉得她是不平吧。她的工作热情是被第五激发的,特别投入,加上还有那个工作小组的事,我觉得这一年多以来她简直老了好几岁。但是忙活得越多,就越有很多针对她的说法,这时候第五也并不帮她,还要求她要摆正心态。”

“啊?她应该也算是第五一手提拔的人,子弟兵呀,为什么呢?”苏对这种故事总是激动不已。

“很简单,第五自己肯定也有不少麻烦,这有可能是一个原因,我觉得更真实的一个原因是,第五是想干大事的人,最怕手下有这些麻烦,他要把有限的时间精力放在最能产生效益的事儿上去,关键时刻这种人是肯定不会帮人的。”我冷静地说。

晓含有点诧异:“Mia,你都不认识他,你什么时候对第五这么了解?”

我嬉皮笑脸地说:“你们第五老板可能自己以为是个百年难遇的人才。天下人不过分几种,想做事业的人更没那么神秘,自己还在台上一本正经地玩魔术,其实台下人看得一清二楚,早穿帮了。”

“拧着那天跟我吃饭,一晚上都没动筷子,说到伤心处倒是哭了几回。她说的和你的推测倒是很接近。她是觉得很寒心,虽然说事业不是第五的事业,她也不是为第五一个人工作,但是她越来越感觉被这件事捆住了,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报社的事,整个人又掉头发又失眠,这时候偏偏还有了几封举报信,说是她有经济问题。”晓含说。

“第五肯定冷眼旁观吧?”我冷冷地问。

晓含迟疑着说:“也不全是。她找第五谈话,刚开始第五避而不见,打电话也不接,直到拧着冲到办公室去找他,第五才不得不跟她见面了。第五一张嘴就打断了她,说有问题可以在纪委谈,这事已经进入组织程序。拧着说自己不是想要跟第五说工作的事,第五反问她,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人的事可以谈呢?拧着的心彻底凉了。

“其实拧着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是想着第五毕竟是个过来人,也许可以从朋友或者老大哥的角度给一些建议。但是第五根本不愿意从工作角度之外讨论这事儿。

“第五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给拧着建议,主要的意思就是说,做事不要锋芒毕露,不仅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事业。拧着听了,心里就知道,第五的意思,主要还是伤害事业,尤其是第五的事业。第五说,‘我希望你在摆正心态的前提下,好好配合调查,没事就最好,但是从今天起,你可以不必参加小组的任何会议,工作上的交接我可以尽快安排’。”

“人居然可以这样!”我气得大叫。

晓含说:“拧着这时候倒是不生气了,她立刻提出了辞职。第五不同意,因为调查还没有结束,但是同意拧着不担任主任职务,给两个月的假,期间要求她配合调查,调查结束之后如果没事,就批准辞职。”

“拧着也太傻了,这么辞职凭什么呀?”苏不平。

“我觉得拧着这种人既然能发了疯似的工作,也说明她对这份工作有薪水之外的期许,这个期许也许是为了参与和实现某个大事,可能也有甘苦与共的同志之念,这两者都出了问题,她又何必干下去呢?”

我觉得我比苏理解拧着这种人,和第五一样,不管拧着觉得自己如何不同,也不过是那几类人中的一种,没那么神秘。

“拧着太傻了,她应该讲条件,至少也应该看看第五有什么把柄在她手头。”苏说。

我对着苏说:“你认为她这会儿还有讲条件的余地吗?我的直觉是第五不是贪财的人,未必有什么把柄,即使有,也未必能在拧着手里。第五不过是个天性凉薄的人,眼里除了自己的事看不见别的。不过我不认为这种人会一路顺风,年少德薄,不聚人心,迟早有翻车的一天。”

苏突然问:“拧着走了之后你们部门的主任是谁?”

晓含特别冷静地说:“我。”

我大惊:“你也太能憋了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昨天人事部跟我谈话的,第五也在场,不过他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一直低着头翻看手里的一份文件。拧着忙着的这段时间,一直安排我盯着部里的事,如果论业务,现在肯定是我最熟悉全面的情况。如此而已。”晓含淡淡地说。

我说:“我还真是个乌鸦嘴,我当初叫她拧着,她还真拧了。不过不管如何,你升职总算一件好事,干杯!”

晓含笑了笑,没举杯:“我没觉得这是多大的好事。真可笑,在部门里我最不争这些东西,现在倒是掉到我头上了,不知道多少人惦记我呢。人事部说完之后,我说我需要考虑一下,第五老板第一次抬起头问:‘还要想想?’也许他认为这个时候我应该热泪盈眶才对。”

“你不会真不想干吧?”我有点担心,晓含这样的人真做得出这个事。

晓含说:“不会,我昨天晚上想好了,与其跟从别人的规则,不如自己有个余地。我知道从此之后麻烦事会很多,但是我把可能做主任的人都捋了一遍,发现任何人上台对我都不是个好事。这一年多以来,我已经替拧着做了太多的坏人,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是躲不过去的,越躲越被动,还不如主动把握,多一点自己的控制。”

我们一直忽略了在旁不发一言的苏,她突然幽幽地说:“你们两个都升职了,只有我,还是个失败的小土豆。”

我和晓含对视了一眼,很无奈。我能理解苏的郁闷,这会儿我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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