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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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继忠自打进了常山城就一直冲在最前,提马闯入了府营前堂。

刚一进院,大门就被一条火舌截为两半,除了自己,身后跟着的熊罴营亲兵全被挡在了门外。

院中四下骤然火起,夹杂着浓烈的菜油味。

七八个赤膊的壮汉手里握着一尺多长的刺刀,彼此腰间联着粗铁打的绊马索,慢慢围拢过来。

若等到招架不住从马上跌下之时,将毫无生路。

白继忠这些年对战经验丰富,见此状连忙跳下马,可脚刚一落地,几把刀就封着他的上下三路,狠狠直劈过来。

白继忠一时间重心未稳,只好虚点着脚步勉强往后退。

紧接着,他只觉一把冰凉的刺刀从背后自右肩直贯而入,一晃神间前胸也被划中一刀。他提枪去挡,可根本防不住这么多兵刃。

院中烟火渐盛,白继忠已被熏得睁不开眼,只得丢下银枪,手里换上随身的佩剑左右抵挡,却被四面刀风逼迫得挥舞不开,身上不一会儿又中数创。

白继忠想要择机跳脱这个刀阵,可死士们身上缠着铁链,早已凭借站位封住了所有退路。

院中的死士见白继忠已然站不平稳,持刀向住他的去路。其中一人换上一杆极为沉重的银铁枪,准备执行最后的处决。

正当他将枪头瞄准白继忠的胸口要刺过去时,却被一柄锥刀搪开,枪头嗖地断开弹出老远。

一把二尺三寸的锥刀,与枪头相撞之后,有龙吟之声,那声清啸似有穹龙要吞噬火海。

闻若虚不知何时进的院子,双手持刀挡在白继忠身前,一袭贴身的锁子甲已被火熏成黑色,甲子覆盖不到的衣袖仍在冒着青烟,自是从门口的火堆里硬闯进来的。

“你们是府尹许望的死士?奉劝诸位,如今常山关大势已去,若不相难,不杀你们。”闻若虚说话的当用身体牢牢影住白继忠,将刀略微下垂当在腰间。

“多谢这位将军成全,我们这些年来只听许将军号令,不管今夜这常山关在不在,院子里都不会再走出一个活人。”持枪的人画了一个枪花,说话的声音却很黯然。

他看到门外的熊罴营亲兵已寻到了一匹马毡,正玩命一般地扑火,再过几个弹指便会一拥而入。要想杀掉面前这两个将领,他们所剩的时间已不多了。

闻若虚定眼去看,发现其中有几人曾和许望一起护送自己回唐家堡,该是许望的忠实部下,心中不禁一热。

白继忠见到闻若虚后,终于泄了口气,大剌剌地瘫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这一刻,他已朗然明了,此番无论是生是死,这个男人都将是自己的过命之交。人生得一知己尚且足矣,能与这样的人一同赴死又有何遗憾?

想到这里,白继忠索性拿起佩剑,回手在树干上敲起了鼓点,以此给闻若虚打气。

鼓点之中,那些人再度扑来,狠下杀招。

闻若虚左右抵挡,身形灵异却不下死手,往往狼狈间一有转机就瞄着对方的手,或划或点,让其兵器脱手便即刻停止。

十数个回合下来,那些人都已垂着手,恨恨地立在那里,却无法再发起攻击了。

“妙哉!壮哉!天下有如此武功的,绝不超过十人!”白继忠停下了鼓点,丢下剑抚掌大笑。

这是白继忠第一次见闻若虚出手,便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此刻觉得自己即便不做闻若虚手下的副使,做一名宿卫的亲兵都没什么好说。

直到熊罴营的亲兵涌进院子,将那些死士全部拿下,闻若虚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无论白副使是生是死,不能害这些忠义之人的性命,解了兵器就放他们走吧。”

闻若虚进到院子里一眼便看出这些死士的阵法,以兵刃近身相斗时最忌讳的就是步法迟钝。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用铁链锁在一起,就是舍掉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壮举。由是,闻若虚已然对他们产生几分敬畏,却不愿多做杀伤。

加之闻若虚认出他们曾是旧人,更是处处小心,点到为止。

那些死士本来不报生念,可也佩服闻若虚的磊落宽怀,倘若在此自戗,反而冷漠了他的好意。于是他们向闻若虚拱手致意,解开身上铁链,草草包扎伤口,相互搀扶着退出了院子。

常山一战,天上地下、关里关外一片赤红,天道军斩敌五千,降敌万余。

常山往北就是京畿重地,大辛皇城已遥遥在望。

第二日一早,卯蚩站在前夜刚经火洗的那座望楼上,迎着清晨微冷的风,感到分外得意。

此时,关内是列阵整齐的数万劲兵,关外自是两面青山相对而开,朝阳大地秀美壮阔。

卯蚩于少年之时就曾想有朝一日能游历中土,却从未想到会有如此雄壮的境遇。

与其如先父期待的那样,待在苗寨中做一个称职的王,天高地阔才是卯蚩心中的向往。更何况此刻军势所向披靡,南星也在军中,卯蚩觉得自己想要的都已经实现。

他盘算着,只等天道军下一步拿了京城,建立了新的皇朝,自己就学着闻若虚和日烛说的计划,也带着南星找到一个太平和美之地,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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