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花糕 花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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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花糕 花火

王宪恩头朝下倒插在花盆里,衣袍的下襟就像烈日晒干耸拉下来的枯萎花瓣,无精打采的倒垂而下,遮住了‘天地颠倒’的上半身。连同足有水缸大小的花盆,都有大半遮在了衣襟之下。两条腿像寒冬中的枯枝,膝盖以‘上’的两截小腿交错而开,不知是因为疼痛的缘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有节奏的一抽搐一抽搐。看在围观众人的眼里,心似乎也被带到了那种节奏里,难以抑制的揪起松开再揪起

这是发生了什么?

王宪恩带来的人足有二三十人,这些人面面相觑,过了足有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才有人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弹射而出,眨眼间来到了墙边。这人是个中年人,绕着花盆里的奇葩‘盆栽’走了一圈,脸色骤然铁青。

倒插在泥土里面的王宪恩根本没有丝毫挣扎,莫非是死了?王宪恩可是王家楼的少主人,王家楼的楼主便是他父亲,若是此行这位少年公子就这样没了性命,尾随而来的这些人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人默默吞了一口唾沫,伸出两手抓住王宪恩的两只脚踝,作势欲要将他从泥土里面拔出来。

“不可!”人群里弹射出第二道身影,出现在中年人身旁,一把抓住了中年人的手臂,将其制止。这人是个身形高瘦的老者,他瞪了一眼举止有些鲁莽的中年人,厉声道:“没长脑子的东西!如此发力,可要伤了公子!”

高瘦老者身份明显高出中年人一筹。被呵斥的中年人不仅没有出言反驳,反而低头示意知错了,松开双手,退开几步让出了位置。

老者凝眉望向‘盆栽’,快速扫视几眼,没有去碰触王宪恩的身体,凌空一掌轻轻拍出。‘哐啷’一声,瓦片如石屑剥落,泥土轰然散成粉末状。老者另一只手在某个瞬间迅疾探出,时机把握极好的抓住泥土里面露出来的一截衣领,手掌发力,王宪恩乾坤颠倒,双足稳稳落地。与此同时,紧贴王宪恩胸口的掌心一股柔和的灵力涌出,注入王宪恩体内。王宪恩先前早已昏死过去,这股灵力催发之下,当即从昏厥中醒来。

“咳咳!”王宪恩第一时间便是吐尽塞到了嘴里鼻孔中的泥巴,又弯腰痛苦的干呕了一阵,才脸色蜡黄的直起腰来。

云客到来之前,出手将穆奎等人打伤的唯有一人。这位王家供奉修为自然不低,已经达到了清字十八转之境。在云客一拳将王宪恩打飞出去后,此人立即向云客挥拳。然而,云客如今已是真正的玄字境高手。这人明显不具备以弱胜强的实力和运气。云客几个闪避,便一脚踹出,正中此人胸口,将他踹翻在地,捂着胸口退回王家楼众人中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云客身形闪动将穆奎等人从地上搀扶起,才立足站定。此时,王宪恩也正恰好干呕完直起腰来。

“唰!”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将穆氏采火会的堂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刻目光尽皆投到站在场间的云客身上,纷纷猜测他的身份。有人在前日恰好目睹了城门发生的事,很快将两道身影在记忆中重合,低声将这一重大发现与身旁之人分享

“恩公!”一声难掩兴奋惊喜的女子悦耳声音响起。

先前一刻,穆九月心头已经绝望了。王家楼来势汹汹,穆氏毫无还手之力。以对方在这烛火城外城的实力,便是十个穆氏也未必沾得了便宜。哪想一人横空出世,几个眨眼,便出现了此刻这等转机。

即便危机并未完全解除,眼下的转机只是暂时的,王家数十人仍在虎视眈眈,此刻言之安全为时尚早,但很奇妙的一种感觉,穆九月心里面宛如一块重石落地。

穆九月心里面的惊喜洋溢在泪痕尚未干去的俊俏脸颊上,这一声‘恩公’,自然叫的无比亲切甜腻。

一颗心放在穆九月身上的祝罿瞥一眼悄悄放在心头的女子,再悄悄瞥一眼‘情敌’。那人面对数十强敌面带和煦微笑,竟真的具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采,比起自己,似乎确实要强出一些。一声叹息悄悄在祝罿心头响起,这一刻,少年觉得自己的人生黯然失色

云客冲着穆九月和穆奎和善一笑,同时冲着连同祝罿在内的其他穆氏采火会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毫不掩饰仇恨和杀机的王宪恩。

王宪恩一脸阴沉的同身旁将他从花盆里面救出来的老者贴耳言语。数十人在目光的隐晦暗示下,缓缓散开,将云客和穆氏采火会一干人等围了起来。

刚欲动手,人群里骤然冲出两道铁塔,横冲直撞闯进人群,一左一右站在云客身侧,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三个人面对三十人。修行者的世界,数量说明不了太多问题,但在双方个人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却也很能够说明问题。

奇怪的是,围观众人望着被围在中央的两高一低三道身影,却觉得从气势上,三人似乎没有输了多少,反而,如三把利剑立于废铁堆中,一股压抑不住的锋锐气息冲霄而起,连空气里都瞬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气息

为何为这样?莫非这三人都已是玄字境的高手?虽说烛火城人人皆修士,但玄字境也并不常见,至少在这外城地界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烛火城的修士,十有八九是为了借助这座大阵修行火属性功法,修行火属性灵力。中城灵气浓郁程度远高出外城十倍,内城又是中城的十倍哪有玄字境的高手会没事儿自降身价到这外城瞎晃悠?浪费自己的修行时间,很好玩?

再说,三个人中有两人虽然块头极大,看起来挺狰狞粗犷,但年龄,顶多二十多岁,中间那个少年看着更要年轻一些。这么年轻的玄字境修士,而且还是三个?没有人相信境界会变得这么不要钱,哪怕在这烛火城也不例外。

但心里为何就是觉得三个人似乎不会吃亏?到底是为了个啥?也没人知道,也无人敢问,问了估计也没有人回答。

王宪恩这会儿终于可以说话了,但一张嘴,依然满是土茬子味。

他咬牙怨毒望着先后两次羞辱了自己的中间一人。

“你不做缩头乌龟最好。那日你打杀了我的‘逐云’,还打伤了我。我老是担心你会怯懦逃走。若是你悄悄溜出烛火城,想要找到你还真不容易,果真如此,我这仇找谁去报?我这满胸腔怒火,找谁去撒?这两日,我一直在隐隐担心这个问题,觉都睡不好,饭也不想吃。没想到今日你竟自己往刀刃上撞。如此一来,我倒要谢谢你,谢谢你成全我这样一个机会!”

王宪恩目光里的杀气快要喷薄出来,但语气却冷漠如常。如此,只代表一件事,他已铁了心将云客三人杀得不能再死!

“说罢,你想要哪种死法?我慷慨些,不会让你死的太舒服的!”

云客没有接这茬,而是回想一番当日的情形。

“当日我出手,既没有杀人之意,也没有伤马之意。本来只是想让你吃些苦头。你那飞马如何会死?相信你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你因害怕出丑,将下坠力道卸在了马背上,你与马都只会受些轻伤,绝不会致使你最‘心爱’的马摔成一滩肉泥。”

王宪恩被人道破事实,先是脸色一僵,倒也没有矢口否认,然后,突然自觉意识到什么。

“你这算不算为自己开脱?”

开脱便代表示弱,或者更深层次理解,算是一种含蓄的求饶。

自觉捕捉到些什么的王宪恩嘴角勾起,戏谑而笑。

云客当然不是开脱,更不是求饶。他只是人生前十六年的一切,都是老酒鬼教给他的,因而他只是习惯实话实说。

至于说实话有时候可能会伤人,倒也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过在某些关头说一些不该说的实话,可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或者又是因为习惯,或者潜意识里一点也没有觉得眼下场景如何会危及性命,云客又说了一句大实话:“我想说的是,那日出手,我有些后悔,此刻想来,真是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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