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欺之以方（1 / 2）

 碧波万顷，滚滚向东。</p>

站在渡口，我眼前的伽河横空出世于茫茫的西天际，带着源头克拉底山脉冈斯山甘戈特冰川的苍凉凝重、旷远深沉，带着莱特平原的粗犷雄浑、磅礴之气，带着长河落日的不朽传奇、诗情画意，带着集天地之灵气，聚万物之精华的神秘质朴……，停泊在此。</p>

“伽河西决冈斯山，奔流万里入海川。波滔天，神咨嗟。逍遥湮洪水，大地始平安。神锥凿石塞神潭，白马飒沓赤尘边，摇橹驱船量河路，箜篌所悲竟不还。”</p>

布扎铿锵有力的吟着这为纪念大逍遥天乌玛大神治河功绩的诗词，颇有几分悲壮的味道。</p>

可这份颂赞在我们脚下凌乱、破败的渡口面前，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p>

这里显然遭到了塔芒族那帮马贼的袭掠，零星散落的船只，烧落架的屋宇，随地可见的鱼篓、渔网、帆蓬，还有淤积在岔口的，随河水起起落落的浮尸、船板、船桨、碎衣烂棉和陶罐陶碗，它们共同拼成了一幅与伽河源远流长的辉煌极不匹配的画面。</p>

让人悲凉的是，这并非大自然优胜劣汰造成的，而是人性的贪婪、欲壑难填的结果。</p>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p>

塔芒族崇尚原始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信奉强者为尊，欺凌弱，噬血嗜杀，堪称是一群不知教化，没有文明，野性难驯的野蛮人。</p>

然而穿了，他们不过等类于青岚大陆的狮兽、蛇兽，等类于龙翼大陆的狸兽、虎兽，充其量是一帮子畜生、禽兽罢了。</p>

可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裸的杀戮，不是这些蒙昧无智的走兽，而是那些一句话，一种信仰，一挥手，一道上谕的人，他们所刻意制造的杀戮，或是持续冷漠所衍生的恶果，何止千百倍于塔芒族人。</p>

我不想再追究了，就是杀光他们，也毫无意义。因为一定会有后继者，继续堂而皇之的扛着自然法则的旗帜，作为他们肆意犯下累累罪行的由头。</p>

想扭转这一切，必惩恶，然后在这些蒙昧之人的心中，埋下一粒仇恨的种子，一粒希望的种子，剩下的就是逼迫它开花结果。</p>

主意已定，我喊住了快步前行的布扎，很随意的问道：“你们大逍遥天一脉是不是也以颂传佛业，济危扶困，普度众生为本啊？”</p>

布扎闻言一愣，却本能的答道：“当然，‘根植大地，逍遥济世’，这是乌玛大神的宗旨。”</p>

“那你们收徒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比如正统的出身，清楚的来历什么的，另外要多少梵银或黄金。”</p>

我的话彻底的把一向擅长“跳跃性思维”的布扎搅糊涂了。出身、来历、黄金，这都不挨着，老大怎么了，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意思。</p>

见他不吱声，我眉头微皱，继续追问道：“这个问题令你很难回答吗？”</p>

“老大，不是，不难……。”</p>

“哦！不是不难，那就是的确为难了，算了，当我没问。”</p>

都请将不如激将，想要知道人家师门的秘密，不用手段怎么行。</p>

实际上我错了，我把自己在龙翼的经历带到了这里，片面的认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三大神殿收徒绝不会随随便便，应该如天道院一样，条件必然十分的苛刻。</p>

布扎鼻尖都见汗了，不过是急的，而并非我理解的为难，他大声的辩解道：“逍遥天一脉宁可委肉虎蹊，也要传乌玛大神的济世佛心。神殿广开门路，愿纳天下人侍佛。多少孤苦无依的苦人，流浪儿，他们身无分文，只剩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气，是神殿以其博大悲悯之心，挽救他们于罹难之际，赐之以重生。老大，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更不要怀疑，因为我就是明证，我就是一个曾经孤苦无依的流浪儿。”</p>

我很郑重的了头，我信布扎所的一切，这样的神佛值得我北星尊敬。</p>

拉起布扎的手，我们一同踏上了茫茫的莱特平原。</p>

塔芒族的大本营，一个毫不起眼的毡帐内，幽暗的烛火阴森恐怖，随着一连串古怪低沉的咒语，矮桌上一个拳头大，晶莹透明的骷髅头，突然明亮异常，流光溢彩的，并出了嗡嗡的震鸣声，仿佛瞬间就穿透了虚空壁垒，在呼唤着什么。</p>

“古荣，有什么大事，非动用‘巫灵’唤我不可？”一个飘渺而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毡帐中响起。</p>

桌前，一个全身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略一躬身，急切的道：“大师兄，事情有变，愚弟不得已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