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友好医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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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总是饱含讽刺,我所不屑的,现代影视剧流行的失忆情节,竟然发生在我身边。</p>

我几乎可以肯定,段琴就是周芸,周芸就是段琴。这纯是一种直觉,是心灵的感应,不需要任何证据。</p>

吴老皱着眉,神情严肃,摸着我的脉门良久,过了一会才张口说道:“浩天,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p>

“怎么讲?”</p>

“浩天身内天地,初觉是荒芜一片,不过,似乎还有一线生机,以后会怎样,却又难说,不知浩天泥自己怎么看?”</p>

“破”我脱口道。</p>

“破?”</p>

我说:“对,破而灭,或者破而立,看个人造化,勉强不来。”</p>

“那浩天今后有何打算?”吴老关切地问道。</p>

在我的要求下吴老改了那些古老的称呼,毕竟是现代社会,过去的江湖规则没有必要坚守,现代自有现代的一套规则。</p>

我说道:“吴老不用担心,现代社会角斗,本就不尚力。武,沦为技,是为末流,升为道才是根本。功力的暂时丧失对我来说没什么,反而是难得有一段清净的日子,算是大隐于市吧。”</p>

吴老浑浊的双目忽亮,功力在瞬间提聚,真气密布屋内,平时干缩的身材这时高大威猛起来,过了一会,见我毫无惧色,吴老哈哈一笑,撤去功力,掀起的窗帘垂了下来,室内重归一派祥合,吴老说道:“浩天内力虽失,定力犹在,看来我是可以放心了。”</p>

一个曾经武功高强的人,突然失去功力,这本该是件无比痛苦的事,然我不同,一来,在我的前世,就有过主动封闭功力的经历;二来,最为关键的是,我救了段琴,这值得。</p>

“探视病人的时间到了,病人要休息了。”美丽的护士小姐板着脸,对着可以做自己爷爷的吴老毫不客气地说道。</p>

吴老老脸一红,丢下几句“多注意身体”场面上的话,匆匆走了。这位被我唤作“小麻雀”的护士口中兀自不依不饶地说道:“没见过两个男人可以聊这么久的!”</p>

她麻利地拔下药瓶的插管,换上一瓶新的药剂溶液,然后高高吊起,继续说道:“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出车祸,伤重昏迷那么久,那是正常!你呢?糊里糊涂地也跟着昏迷了这么久,让我们的马医生都差点没办法,你真是奇怪!”</p>

“哦?马医生,又高又帅的那个?”</p>

“是啊,你才知道啊!”小麻雀大声地叫道,以掩饰自己的心虚。</p>

“你的眼神怎么这样啊?”小麻雀叫道。</p>

“真的是又高又帅啊。”我撤回目光,轻声自语。</p>

“你找死啊!”小麻雀示威性地挥起小拳头。</p>

我眼睛转了转,嘴巴动了动。</p>

小麻雀放下拳头,说道:“你想问段琴怎么样了,是吧?我,偏不告诉你!”说完,迅速收拾好手头的器械,漂亮地一甩头,漂亮地一扭身,走了。</p>

小麻雀是我的特别护士,同时还负责着段琴。白白的护士服,无法压抑勃勃欲跃出的青春生命,在这浓缩着人世间生老病死的医院里,若没有像小麻雀这样欢快的生命颜色在,一切都显得太过严肃,太过冷漠了。</p>

吴老来之前,最早霓冬和丁丽来看过我,那时候我还在昏迷,记不得,是小麻雀后来告诉我的。</p>

再后来,兰门二老和兰芳来过一次,见我这种状况,明白我是为救段琴而损耗功力过巨。她们知道,段家也许很快也会知道,而对于医院,我除了身体非常虚弱之外,其他的,就没有任何异样了。</p>

十天后,我做了全身检查,结果是与一个健康人无异,医院还要我再观察一个月,而段琴受伤势重,失血多,身体恢复更需要一段时间,我自然愿意继续呆在医院里,好利用这段日子与段琴亲近,以解开心中的迷团。</p>

医院是一个逼人展示真实内心的场所,每一个在社会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一旦来到这,坚硬的外壳就会在医院的各式各样的溶液里迅速溶解,他们个个表现出孩童般,对未来美好的期望,在白色严肃的环境下无一例外地露出真实而脆弱的一面。</p>

医院是人生的起点,也是人生的终点,同时,更是人生中途的加油站,是人从忙碌的日常生活抽身出来,好好静一静,总结过去,反思自我的好场所。当他们健康地离开医院,再次踏足滚滚红尘的时候,他们多少会一些新生的感觉。而医院,对我来说,意义也在于此。</p>

我可以在医院随意行走,这是医院给我这等病人的权利。我知道医院为什么不放我走的原因,因为像我这种个案以前是没有的,我可以想象一个医生对于发现一种新的疾病,一种新的症状的激动!这就是医生的职业病,虽然马医生是一个外表看来稳重,不轻易表露内心的人,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份兴奋,很奇异的兴奋。</p>

医院叫友好医院,是B市数一数二医院,段祁送妹妹来治病的医院正是这家。当时,段琴出事之后就在附近的医院做了急救,伤情稳定之后立时送到这了。</p>

医院位于B市的西郊,离市区二十公里,环山抱水,环境极是优美。院中树木、草坪、亭楼、假山,自然搭配,显出一派中国古典的静谧。医院的医疗、康复各方面的设施全面而先进,而最值外界称道的是,友好医院在精神、心理研究与治疗方面,几乎是执该领域世界的牛耳,这也是段家送段琴来的原因。</p>

天气很好,我坐在石子路边的长木椅上,身体微躺着,仰着头,眯着眼,感受太阳母亲般的温情,心里宁静地想着段琴,一种感觉悠悠爬上心头,很真切,校园的纯情,商界的风云都抛在了身后,一个新的世界大门在我面前洞开,**跟着灵魂一起漂浮。</p>

“你是我哥吗?”</p>

那晚,段琴深情地望着我,我没有回答,我们静静地彼此凝望,时空显得飘渺,四周宛若是全视角的荧幕,上演着一出出与我们无关的悲喜剧。瞬间,我感觉到一种更熟悉的气息如浪潮般扑来。</p>

以我目前的状态,无法与段琴心灵沟通,因此我无法肯定在我一心一意救段琴的时候,隐藏在我心界的周芸进入了段琴体内,但我隐约地感觉到:段琴一出生,命运也许就注定了她就是周芸再生的躯壳。是的,我是这样理解的。</p>

段琴把我当作她哥哥,是因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我,我感觉到,她在段家成长的二十个春秋岁月并非全然不存在,而是像一本布满尘土的日记本,现在,是它逐渐清晰的时候,她的意识终会觉醒了,到那时候,她是否就是周芸?一想到这,我开始怀疑自己心头原先的肯定。</p>

我忽然觉得眼前光忽然明媚起来,我睁开眼时,眼前是坐在轮椅上灿烂笑着的段琴,后面是推着她的段祁。</p>

“浩天,你也出来晒太阳啊。”</p>

“是啊。”我懒洋洋地回答。</p>

“你、好。黎、大、哥。”段琴小声地问候,声音略显得生硬,脸上一抹红艳丽无比,我心里一颤。</p>

我知道,她是为把我误认为是大哥而害羞。我点头示意,脸上平静,心里思绪万千,这是我在医院与段琴的第二次见面。</p>

然而就在宝贵的第二次会面,一个人,不合适宜地闯了进来。</p>

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向我们这边匆匆走来,事实上他打从那月亮门现身起,我就知道他是冲我们来的。</p>

很快,段祁也看到那青年,眉头明显地一蹙。</p>

那青年三步并两步来到我们的面前,一大束鲜艳的玫瑰伸到了段琴面前,像一团火,那青年说道:“琴妹,送给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接着又对段祁说道:“祁哥,琴妹还好吧?我一听说琴妹出了车祸,心里着急得不行,可是一直在牛津忙论文,拖到现在才来。”</p>

“你、是?”</p>

“琴妹,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方子哥啊,你的”青年很英俊的脸上满是晃眼的笑意。</p>

“哦,浩天,我给你介绍一下。”段祁说:“这位是段琴的未婚夫,香港方氏集团的少东家方子哥。方子哥,这就是那位救我妹妹的黎浩天黎先生,新蓝天集团的首席执行官。”</p>

“啊,幸会,幸会。”方子哥一把抓着我的手,很是热情,他说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p>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手被他握疼了。</p>

“你们都在这啊。”我们一看,我和段琴共同的主治医师马医师站在我们面前。</p>

马医生,马逸飞,一米八四的个头,米蓝色的衬衫,银白的领带,外披一身工作服,显得非常飘逸,这样的人物,难怪令包括小麻雀在内的全体护士着迷了。</p>

马医生的眼神清澈无比,静静地说道:“段先生,段琴该回去吃药了。”</p>

这天晚上,段祁来到我病房。</p>

他说:“你知道吗?浩天,我妹妹段琴是个大脑发育迟缓患者,她的智力各方面几乎一片空白,和新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p>

“我知道,我听人说过。”我说道。</p>

段祁有些激动,说道:“我,我们全家真的很感谢你,因为你,我妹妹才没有死。兰家奶奶都和我说过,虽然我不大明白你们那种特异功能,但我妹妹的救活,确确实实是一个奇迹,而这奇迹就是你创造的,你却因为救我妹妹而身体伤害成这样,我们段家真不知道怎么回报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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